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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言（卷二：正名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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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是我言（卷二：正名第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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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宿正伯 转贴自：本站原创 点击数：4464 文章录入：恐美人之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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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名第八
131
孟子说：五百年间出圣人。不是唯心思想，亦不是宿命论，
而是出于对历史发展的动态判断。为什么呢？因为，圣人之所以
为圣人，是因为他为人类社会发展奠定了稳定而坚实的人文基
石，这基石存在较长时间后，必然会出现偏差，必然会与发展了
的世界不完全适应，必然在实践检验中暴露出缺陷，因此，大约
五百年后，就需要有新的思想者来对这一基石进行修订和发展，
这是时代的必然召唤，是历史的客观规律。新的思想者往往不是
一个人，而是群星灿烂的一代人，其中佼佼者被称作圣人。
强 弩 之 末
（132－140）
132
将现代西方文明比作强弩，携带着民主、自由、人权、博爱，
势如破竹般穿透中世纪的迷雾，疾如闪电般穿越四个多世纪的时
空，彻底地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和社会的组织模式。
美国是现代西方文明的典型代表，它的成长壮大见证了这一
伟大的历史变革之全过程。开创者在美洲大陆的自由起家，波士
顿倾茶事件点燃的反抗殖民之火，《独立宣言》所阐述的民主自
由之经典原则，波澜壮阔的南北战争为种族和人权平等所带来的
历史性转折，科学在新制度下的突飞猛进，直到二十世纪反法西
斯战争擎起的正义旗帜，信息革命为全人类展现的美好前景，从
总体上说，美国的确代表了近现代人类的希望之光。
然而，随着美国的不断强大，随着世界两极格局的突然瓦解，
巨大的真空极大地刺激了膨胀的霸权主义，国家利益、一己之私
借民主自由之外衣肆意横行，这支曾经为全人类引以为骄傲的理
想之箭，正一步步蜕化为邪恶之箭、彻头彻尾的帝国主义之箭，
它的横行霸道、一意孤行，不仅受到世界其他各国人民的唾骂，
而且更可悲的是，它毁坏了人类的理想，葬送了人类的航标，辜
负了热爱民主自由、坚信民主自由并愿意为之作出牺牲的美国人
民、欧洲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到伊拉克战争时，到先发制人
理论的出现，到新保守主义的来临，到最近的虐囚丑闻，这支箭
已经是强弩之末！
133
西方现代文明，脱胎于欧洲文明，欧洲文明基本上是海洋文
明，因而具有开拓、扩张的特征。是故，虽然资产阶级革命在英
法荷兰等国取得胜利，但从一开始这一新的文明就具有革命与反
动、正义与邪恶的双重特性，在自身追求民主、自由、解放的时
候，始终伴随着对周边国家的侵略，以殖民地的开拓为主要形式，
以他国人民的灾难为血腥代价。虽然殖民主义最终在全世界的主
流民意下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殖民、侵略、扩张的动力始终存在，
只是由赤裸裸的色彩换成了美丽且具有迷惑性的外衣。今天，美
国四处挥舞着人权大棒，扛着民主大旗，骨子里推行的依旧是强
烈的霸权主义、殖民主义，根本目的无非是自身的经济利益，唯
一可悲复可怜的就是美国人民，始终以为自己的国家依然是追求
自由民主的国家，始终坚信自己的政府是真心实意推行民主、改
善他国人民生存状况的政府，始终确定美国人是世界上最受欢迎
的群体，殊不知这样的文明已经变质为世界灾难和动乱的根源。
相比之下，古老的中华文明就要温和的多，当中国在世界上
处于鼎盛时期的时候，中国人从来没有去施行霸权，始终没有去
耀武扬威地到处开疆拓土，中国的强大始终是世界和平的吉兆，
因为中国的对外策略始终是"以德服人"、"怀柔四方"。当哥伦
布远航发现美洲新大陆时，中国的郑和已经七下西洋，今天，我
们好多中国人为这段开局相同却有不同结局的历史长吁短叹，艳
羡西方人有商业意识，有开拓精神，照我看来，郑和下西洋所展
现的天朝风范、大国胸襟同样有值得发掘、发扬、深入研究的伟
大意义。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内，西方的开拓精神的确为人类社会
的加速发展注射了强心剂，但待到霸权主义、殖民主义长时间无
法遏止时，这种精神所潜藏的危险对全人类而言，就是一种可怕
的人文灾难。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内，郑和扬我国威、怀柔四方的
简单目的的确延缓了中国的发展，但待到西方现代文明成强弩之
末、世界重新陷入理想危机时，这种追求和平共处、以"王道"
影响天下的东方古国风范对全人类而言，就是一种可喜可贺的福
音。中国现在提出的"和平崛起"战略，决不是无本之木，它深
深植根于中国古代的传统文明，也即儒家以王道取天下、不以霸
道取天下的和平思维。不了解中国传统文明的西方评论家以为这
依旧是中国的暗渡陈仓之计、韬光养晦之法，其实，中国的确可
以做到永远不称霸，的确可以成为世界和平的中流砥柱，这是以
博大精深、海纳百川的中国传统哲学思维为坚实根基的。
134
我非常欣赏美国开国领袖华盛顿、杰弗逊等人的高尚品格，
以及他们对民主自由纯洁无瑕的向往。在人类历史上，他们是绝
无仅有的信仰者、无私者、奉献者。今天我们回过头去看《独立
宣言》，仍然为其崇高的准则激动不已，为撰写者字里行间流露
出的人格魅力深深吸引。正是这种开国时的浩然正气、无私精神，
让世世代代的美国人民相信"为世界上每一个人争取到天赋的自
由、民主和一切不可转让的权利"是他们正义的奋斗目标，甚至
为实现这一目标可以允许国家以解放的名义推翻他国政府，允许
国家牺牲美国儿女的生命，并以之为光荣。所以我感觉，美国人
民对自由的追求带有很浓厚很强烈的宗教色彩，他们有执着的信
仰，有自以为是的悲天悯人的救世情怀，有甘于为教义献身的牺
牲精神，有对教主错误行为的宽恕、容忍甚至自欺欺人式的理解，
这一切都是宗教狂热的特点。
可惜，历史一再证明，崇高的宗教理想是最容易为肮脏的政
治所利用的，人文理想经常是被国家利益至上的原则所扭曲的。
政治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它的旗帜圣洁而伟大，它的手段糟糕而
恶劣，圣洁的旗帜既是确然的目的，也是利益的工具，糟糕的手
段既是为了圣洁的目的，也是在践踏目的的圣洁。所以，美国政
府所想所做永远与美国人民的善良愿望有着截然不同的目的，但
却扛着与美国人民的崇高理想完全一样的旗帜，这就是欺骗，这
就是利用，这就是谎言。在这里，人类对自由民主的正义追求成
为了美国利益集团掠夺能源、追逐地区霸权、实现全球控制的遮
羞布，一块堂而皇之、高高飘扬并有美国军人肃然敬礼的遮羞布。
于是，我们不能不感慨：人民的群体愿望是容易保持纯洁性
的，可一旦将实现愿望的执行权交给某一领导人时，就很难保证
执行者有高尚且无私的人格了。我想，换成华盛顿，甚至克林顿，
都未必会开创对弱小国家先发制人的先河。
由是，我对西方近五百年来开创的民主制度产生了深深的怀
疑，尽管我坚信民主的精神绝对是进步的。也就是说，我质疑：
西方的现代民主制度是否果真能保证民主精神的兑现，民选政府
是否果真能尊重和反映民意。要知道，制度相对于精神而言，是
形而下之的"器"，"器"与"道"是不可能完全吻合的。
135
由美国人民反战、厌战，而美国总统却执意要进行战争的事
实看，民选政府尊重人民意志了吗？民选就一定能够保证民主
吗？
美国的选举制度，本质上是代议制。也即人民只负责选举出
总统、议会及议会中之议员，并不直接参与国家管理和政府决策。
如此，问题就出来了，你所选举的代言人就那么值得信任吗？从
现在美国的情况看，效果不容乐观。
美国的选举保证了总统产生过程的相对民主，却不能保证国
家日常事务的民主，等于你完全信任地把自己的民主治国权交给
了某个人、某个集团，其余时间你基本就靠边站了。所以民主自
由人权才可以顺利地成为侵略与干涉的幌子。
也许你会反诘：个体的不可信赖，并不代表整体的不可信赖，
我们选举国会的用意就在于尽可能真实地反映群体意志，代表集
体利益。议会所起的作用就是制衡总统的个人意志。但是，分析
一下美国的议员构成，有穷人吗？有工人吗？有劳动者吗？有普
通老百姓吗？没有！所有的议员清一色都是社会中上层利益的代
表者，如此，能反映人民大众的心声吗？如此形成的制衡，能过
滤掉垄断集团的利欲熏心吗？如此的民主，可以称之为全社会的
民主吗？
说实话，我小时候很不理解我国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为什
么人民代表中有那么多普通工人、农民、劳动模范，还有体育健
儿？他们都有足够的议政能力吗？他们的知识水平、理论素养能
够为国家把脉吗？作为国家的最高权力机构，应当由各地区各行
业的杰出人物组成才好啊！但是，我现在明白，我错了。代议制，
首先是要保证民主的广泛性，议会应当是社会结构较为准确的缩
影，就如把很大的一个国家缩小成一个盆景。所以，议会一定要
由各个社会阶层、各个行政区域、各种文化水平的人来组成。虽
然挑粪农民、清洁工人的文化素质可能不高，但缺失了他们就缺
失了一个群体的呼声，就缺失了较低文化者站在他们的基准上对
国家政策的认识。作为议会，我们既需要知道专家学者的意见，
又需要知道外行人的意见，如此，才是充分的民主。作为民主制
度的核心，议会首要考虑的不是质量，而是全面，否则就成了精
英政治，而非民主政治了。
所以，从民主的广泛性、普遍代表性这一最基本原则看，中
国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走上了真正的民主大道，而西方议会制
依旧是精英政治、"上倾"政治，必然导致民主目的与现实的偏
离。
也许你会说，西方民主政治有四年一度的重新大选在那里候
着，民众是拿你现在的政策没办法，可民众能在大选中把你赶下
台。是的，的确如此，今年西班牙的总统选举、英国的地方议会
选举等都是极好的佐证。但已经发生的有违民意，谁来纠正？历
史是不可重新来过的啊！
136
有人说，西方民主可以保证人人皆有做总统的机会，也即人
人生而平等，人人生而具有竞争意义上的平等。果真如此吗？
我们知道，美国的总统候选人是有很多条件限制的，尤其是
在现实选举过程中，没有充裕的资产后盾，是根本不可能玩得转
选举的，于是，竞选还是极少数人的游戏。当然，正如"人人生
而未必平等，无碍于人人生而平等作为一个基本原则"一样，被
选举权的平等拥有也只是一种原则意义上的平等，任何一个国家
都不可能允许全体国民都来报名参加总统竞选，这一点，西方民
主国家并不能做的比我们高明。
那么，又有人说了，每个美国人起码都存在这样一种机会：
不管我出身多么贫寒微贱，我都有可能通过自身的后天努力，成
为美国总统，这就是美国人引以为自豪的个人传奇精神。刚刚辞
世的美国前总统里根就用其一生经历诠释了这种精神，去年香销
玉殒的香港歌后梅艳芳之所以被称为"香港的女儿"也是由于这
样一种精神。但是，我们也要看到，中国的领导人同样可以是平
民出身，同样可以是凭借自身的努力来做到主席、总理的位置的，
温家宝不就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平民宰相"吗？又有人说了，中
国有所谓"太子党"呀，错，美国的家族势力比中国有过之而无
不及。又有人问了，人家美国大家族的孩子是凭个人能力与奋斗
上来的，中国呢？又错，中国的将门之后并非孬种，你又怎么敢
肯定美国的大家族没有不光彩行为呢？可见，无论是美国还是中
国，通往国家领导层的道路都是畅通的，只是不同的选拔制度造
就了不同的传奇经历而已。这一点，西方的民主同样不比我们高
明。
那么，美国与中国的民主制度究竟有什么不同呢？就在于选
拔制度上，虽然无论在美国还是中国，人人皆有进步渠道，但中
国现在的吏治选拔不太透明。不透明，就不民主，这才是我们最
大的问题。所以，我们的民主政治建设重点并不在于全民公选，
而是在于实现吏治的透明和公平，其中最核心的问题则在于两
点：党内民主的真正实现，党政在吏治上的职能分工明确。
中国的国情不适宜搞宏观性的大选举、大民主，因此应当把
横向上的每一个小领域和纵向上的每一个小环节的小选举、小民
主作为政治文明建设的切入点，积小成大，汇流成河，由每一个
细胞的健康新鲜来保证整个机体的健康新鲜。
吏治民主与决策民主有直接关系，所以，只要吏治民主做好
了，我们离民主的实质就不太遥远。
137
2004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让我对西方式民主有了更深
刻的认识。
台湾地区选举，造成了台湾民众内部的严重割裂，社会情绪
严重对立，甚而夫妻父子因此反目，心脏病、精神病随之突增，
社会生活正常秩序被彻底打乱。这种全社会的一分为二所造成的
伤害恐怕很长时间都无法弥合。台湾才多大一个地方啊！影响尚
且如此。如果是十三亿人口、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整个中国发
生社会割裂，发生严重冲突，社会不仅一分为二，甚至可能会一
分为十，后果将会怎样，结局能否控制呢？中国的社会利益群体
之划分是极其复杂的，如果实行西方式的全民大选，社会之动荡
将是百分之百要发生的，我们能够采用社会大动员的方式实践民
主吗？如果我们能够通过更为稳妥的方式实现民主政治，为什么
一定要以牺牲国家安定为代价呢？如果把人民的安居乐业作为
横坐标，把选举方式作为纵坐标，画出一条民主生活的曲线，人
民一定会选择一条最稳妥最符合实际的民主路线。如果说民主的
目的就是顺从人民的整体意志，那么"稳妥"即人民意志之选择
时，我们准备通过怎样的选择来真正保证和体现民主呢？
有诗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掘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
于我何有哉！由这首诗，我想到：难道安定不是人所共求吗？中
国人一向讲究安居乐业，且把它作为大同社会的首要目标，《桃
花源记》对此即有深情的描述。我认为，对黔首庶民而言，政治
权利与安定祥和有着同等重要的地位，不可以将对政治权利的需
求凌驾于对安定祥和的需求之上。政治权利固然是人人生而平等
的重要象征，固然是理所当然应该拥有的，但拥有并不代表我一
定要使用，我就是喜欢独立于世事纷扰之外，日出而作，日入而
息，不可以吗？政治上的平等是一个原则，是一种保障，但并非
是人就必须卷入政治漩涡之中去，这种对政治参与与否的选择，
本身就是自由民主的一种更高意义的体现。中国人非常热爱和
平，中国人亦渴望民主权利，但我们不会拿国家的安定团结、人
民的安居乐业作为代价。这一点，恐怕自以为是的美国人永远都
不会明白，也是我看到台湾各界名流都卷入政治纷争而不可自拔
时的深深悲哀！
台湾地区选举过程中，黑金、黑社会之参与，腐败之发生，
暴力之侵犯屡见不鲜，竟成家常便饭。所有实行所谓西方式民主
的自由世界国家无不如此，难道这就是民主的目的吗？而且，经
西方式民主选举产生的政府，所大量存在的腐败、暴力、犯罪现
象，以及社会上存在的黄赌毒枪杀等丑恶现象，决不比中国少，
这难道可以说就是西方式民主的进步吗？而且，每一位了解中国
国情的人都不难想象，在中国实行西方选举制度一定会带来比现
在更多更不可控制的腐败犯罪和混乱，如黑金黑道等都会蜂拥而
群起。
台湾地区选举，劳民伤财，旷日持久，全社会为此所耗费的
时间、精力、财力和物力不计其数，如此兴师动众的内耗本身却
并不产生什么经济和社会效益，并不解决任何实实在在的民生问
题，竞选竟成为政治生活中周而复始的一种巨大浪费，这就是民
主的目的吗？如果将这种巨大的消耗放在中国，老百姓能同意
吗？民主到底是什么，竟可以让人推崇到不顾一切？
而且，政党的大轮换，一定会导致国家政策的不连续，必然
不能使国家的财力、物力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与社会主义中国集
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相比，哪一个更能造福于百姓，不是很显然
的事情吗？
更何况，政党轮换制只能保证得胜一方支持者的意志得以体
现，如果象台湾地区今年的选举那样出现双方得票率仅差百分之
零点几的情况时，如何能说当选者的政策就一定代表了人民意志
呢？这不是民主，这叫愿赌服输！
138
美国前总统里根说：我很高兴地看到，世界上超过半数以上
的人民在自己选举的政府管理下生活。美国人听了兴奋地高声尖
叫，似乎这的确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但当我们一个一个去审视
这些国家时，就会发现美国只为他们带来一个民主的虚壳，社会
动荡、民不聊生、腐败横行，当我们打开电视时，新闻里几乎每
天都可以听到这些小小的民主国家发生未遂政变、政府军与游击
队交火、恐怖组织发动自杀式袭击等等消息。对一个普通老百姓
连衣食都不能保障的国家，天天轰轰烈烈地参与政治生活，这难
道竟成了人类唯一的追求了不成？
所以，我觉得，中国政府说"生存权才是最大的人权"是很
有现实意义的。一个国家不论采取怎样的政体，国家富强、社会
安定、经济繁荣、人民幸福始终都应该是它真正的目的。
139
从美国最近曝光的虐囚丑闻看，任何民主制度都必须有国家
强制机器的存在，因而绝对的透明公开很难做到。
只要国家存在，就有国家利益存在，只要国家利益存在，就
有国家秘密存在，只要国家秘密存在，就必然有不公开的领域存
在，只要有不公开的领域存在，就难免有人以国家安全或国家利
益的需要为掩护做有违民主自由人权的事。美国所一步步揭密的
虐囚内幕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吗？
因此，正如自由是相对自由一样，民主也只能是相对民主。
西方国家没有任何理由标榜自己的民主政体。
140
由上述种种看，民主是一回事儿，民主制度是另外一回事儿，
任何制度都不可能保证绝对民主，因此，任何国家的民主制度都
只能是根植于自己的国情和自己的政治传统之上，建立有自己特
色的民主政体。抽象的民主精神、民主本质是全球同一的，但实
现民主的方法是多种多样的，我们应当选择的是最适合自己的民
主制度，而不应当以美国民主制度作为普世的衡量标准。美国的
民主制度同样是漏洞百出的。
现在，美国到处强行推销自己的制度、价值观和生活方式，
是对民主和自由的反动，不仅违背了他国人民对自身民主政体的
选择，而且以蛮横的救世主姿态粗暴侵犯了他国人民的思想自
由。这是人类进入现代文明以来最大的败笔、最大的耻辱。可以
说，现在全球动荡的根源就在于美国把自己的价值观作为全世界
唯一正确的文明取向，从而使现代文明走上了邪路。
如果我们真诚希望全世界人民都享有天赋人权及自由民主，
应当由联合国成立"人类文明与社会制度研究促进会"，普查和
研究各国国情，包括资源、文化、素质、政治传统等，以民主为
目的，有针对性地提出在该国实现民主的合理制度模式和最佳实
现途径，化解隔阂，因类施教，集大国之力，尽最大努力帮助非
民主国家实现民主。这一过程应当是循序渐进的，是以国家稳定、
人民安康为基本前提的。
世界上非民主或民主制度不够完善的国家还有很多，如果其
中每一个国家都需要美国采取武力推翻现政权的方式来实现休
克式改造，我们只能目之为侵略，只能目之为别有用心。
偏 离 之 箭
（141－142）
141
在我们中国人的错觉里，马克思主义似乎系非西方社会之思
想，其实，大家都知道它产生于欧洲，滥觞于德国。马克思主义
和现代西方民主自由思想体系，同样是近现代世界文明中的重要
组成部分，只看西方民主，不对照马克思之学说，我们对世界近
现代文明的检讨就是不完整的。
马克思主义包括哲学、社会和经济三大部分，这里，我只就
社会政治部分发表一些不成熟的看法。
马克思社会学说的基石是阶级论，一切社会理论之演变均在
这一基石上展开。阶级论的最大贡献在于提供了一种判断国家属
性的标准，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贡献，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
上层社会与下层社会，不管掩饰得多么巧妙，其矛盾多么缓和，
都是有迹可寻的，而且的确可以据此来判断一个国家的社会性
质，以及一个现代国家是否实现了大多数人的民主。但是，阶级
论又有几个致命的弱点，或者说是忽略了几个重要的事实：
其一，社会永远是有等级的。无论实行什么样的社会制度，
国家都必须通过社会分工、社会地位上的不平等来维持运转，因
此，永远有事实上的"人上人"与"人下人"。是故，无论统治
阶级的范围有多广，国家的具体行政权也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
里。所以，人民当家作主，只是一种宏观原则，这一原则可以从
宏观上感觉它被付诸实践，却永远不能使人民中的每个个体成员
都感到自己是统治阶级中的一员，也永远不能避免分工意义上的
统治阶层出现个体的腐败和权力的滥用。
其二，阶级具有流动性。被统治阶级一旦推翻统治阶级，自
身就成为新的统治阶级，就拥有了有可能被滥用的权力，这种权
力会导致原先进步阶级中的部分成员蜕化为社会的腐朽阶层，也
即他们已经不再代表原来阶级的利益，而是开始维护小集团的既
得利益。原先进步阶级中的大部分成员在推翻旧的统治阶级后，
很快又处于自己阶级上层成员的压迫之下，于是就会逐渐演变成
为新的社会矛盾体，这是一种必然的流动，也是一种必然的悖论。
由此，我们就可以理解，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社会为什么会有那么
多人反而骑在人民头上，原先为摧毁剥削、腐朽而奋斗的人最终
却陷入了剥削与腐朽。可见，固定的阶级是存在的，固定的阶级
成员却是不存在的。事实上，每一时每一刻都有人在变换着自己
的阶级属性，因为每一时每一刻都在进行着经济地位与社会角色
的转变。因此，两大阶级的划分只具有统计学上的意义，可用于
战略决策，却不能用于解决具体的政治细节问题。为什么会有这
种缺陷？其原因就在于另一个决不可忽视却被马克思忽视的事
实：人性。
其三，阶级论没有充分考虑人性。如果我们假定阶级与人性
都可以得到统计学意义上的划分，那么，划分的结果必然是交叉
的。简单的讲，如果人可以分善恶两种，那么，整个社会群体就
可以分为统治阶级中善的部分、统治阶级中恶的部分、被统治阶
级中善的部分和被统治阶级中恶的部分，显然，进步阶级中也有
许多坏人，落后阶级中也有许多好人，我们要想让社会良性运转，
就不能单单依靠两大阶级的简单划分来决定社会成员的进退取
舍。如果我们再将人性的智愚加入，那么，情况就会更加复杂。
从前我们犯了简单对立化的错误，根源就在于此，但我们却至今
都没有认真去研究这种理论上的缺陷，更不用说拿出明确的解决
方案了。回头再观察一下西方的资本主义国家，为什么他们的社
会那样稳定？为什么他们没有出现预言中的必然失败？原因就
在于他们在承认阶级矛盾这一基本事实的基础上，充分理解并应
用了人性这一工具，在政治上保障了社会各阶层成员的新鲜流
动，在经济上用社会福利保障体系缓解了社会矛盾，从而使激烈
冲突消弭于无形。这些经验都是非常值得研究的经验，我们不应
该盼着资本主义国家出现革命，而是应当学习他们化解矛盾的手
段，因为矛盾是共有的，国家长治久安亦是共同希望的，世界和
平更是人类共同的期许。所以，对资本主义，我们乐见其成！
其四，马克思主义对人性也有分析，但这些分析基本都是建
立在"人性恶"的基础上的。马克思认为，资本家都是丧尽天良
的，为了实现利润最大化，他们都是不顾工人死活的，所以，私
有制必然导致全社会道德的丧失，必然使自私自利、拜金主义成
为社会精神领域的全部。这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阶段基本是事
实，不仅马克思所见如此，而且当时许多资产阶级革命的先驱者
也对革命成功后的事实失望不已，诸如《葛朗台》、《吝啬鬼》之
类的小说更是对此进行了无情鞭笞。然而，现代的资本主义国家
又如何呢？我们看到，在富足、文明的欧洲国家里，高尚的情操、
理想无处不在，人们之间的相互关爱无处不在，慈善会、福利基
金非常普遍，这难道能说明私有制必然导致道德崩溃吗？也许有
人说，慈善事业发达是因为他们的税收制度形成的客观事实，不
能说是资本家主观上的愿望，这样的因素的确有，但也不能否认，
大多数的富豪都是出于自身的高超境界而甘愿为大众做出贡献
的，在他们心灵中体现的是人性本善、人性追求更高境界的一面。
抛开这些不说，难道环保观念、绿色运动不是首先从西方兴起的
吗？环保组织的成员哪一个不是为了人类的公益事业而投身环
保的？"人性恶"的思维方式，会将社会引向互不信任，会将社
会群体人为分裂，会将矛盾的解决之法定位在革命，其后果就体
现在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若干曲折之中。
不要把马克思视为完人，更不要把马克思当作神圣，马克思
主义不是科学认识的全部，只是人类智慧宝库中的一部分。我们
只有以科学客观的态度分析马克思在理论思维上的得失，才能更
好地吸取教训，才能更好地解放思想、与时俱进。我们党因"两
个凡是"而引起的真理大辩论，开创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新天地，
何时我们也能够就很多同志对马克思主义本身刻骨铭心的"凡
是"认识，开展一次真理大辩论，其对中国的全面现代化进程一
定是裨益非浅的！
142
我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
第一、人类社会的发展史证明，不管经历多少反复与曲折，
人类社会始终是向着更文明、更民主、更自由、更合理、更和谐、
更富裕的方向前进的。这一根本趋势永不动摇。
第二、由于先天和后天的各种原因，人性具有个体差异且因
时因地而不断变化，这种差异并不会因为社会的高度文明而趋于
同一。
在此，我想简单地用善恶智愚这两对基本特征来进行人性的
划分，即善而智者、善而愚者、恶而智者、恶而愚者。在对社会
的作用中，这四类人由好及坏分别排名如下：善而智者最佳，善
而愚者次之，恶而愚者有危害，恶而智者危害极大。因此，我们
要想建立一种合理、协调的社会运转机制，除了要从宏观上以阶
级划分为依据考虑国家性质外，还必须从微观上充分考虑人性差
异，尽可能使社会成员各适其位，并通过强有力的监督和明确、
畅通的进退机制保证随时随地的优胜劣汰。
我还认为：使得进步的制度才是真正进步的制度。
优胜劣汰的机制只是保证了国家机器的良性运转，民主一旦
建立，国家真正要做的事在于：发展社会经济、文化，满足人民
群众日益增长的对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需要。也即它将面对发
展经济、丰富文化、完善法律等诸多国是。此时，就出现了一个
新的问题：并不是所有新生事物、进步趋势都能为政权所容纳，
大多数情况下，总有一些本质上是进步的东西为政权所讳莫如
深。因此，我们在设计一种社会运作机制时，就不得不从纵向上
考虑这样一个原则：使得进步的制度才是真正进步的制度。也即
宪法必须具有足够的包容力，能够保证顺应进步潮流，接纳新鲜
事物，创新自身体制，并由于其不断吸收新生力量的能力而使自
身永葆青春与活力。也即宪法作为制度之制度，必须具有自我完
善、与时俱进的弹性。
由此，我认为，共产主义社会的本质应当是这样一种概念：
它是人类社会更文明、更民主、更自由、更合理、更和谐、更富
裕的发展趋势所指向的完美极限。绝对完美的终极文明不存在，
但并不妨碍它作为一种可以无限趋近的极限概念而存在。这一社
会具有两个基本特征：一是最广泛的民主基础和民主参与，二是
社会运作机制极为合理流畅。
那么，社会主义是什么？就是以尽可能广泛的民主和尽可能
合理流畅的社会运作机制，推动经济、社会、文化等各项事业向
更高层次的富裕、文明迈进。
那么，经济制度呢？在马克思的理论里，决定社会性质的首
先是经济基础，怎么可以抛开这个问题不谈呢？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毋庸置疑的。美国议会里之所
以没有社会底层民众的代表，根本原因还在于经济基础是资本主
义私有制。
中国的中产阶层正在发展，私营经济亦在蓬勃发展，现在这
些新兴阶层还处于埋头创业阶段，政治上的要求还没有完全苏
醒。待到私营经济发展到一定总量时，他们必然会显现出参与政
治的要求和热情，因为只有参与国家政治决策，才能更好地维护
切身利益。事实上，现在中国共产党业已将党的性质由工人阶级
先锋队扩展到中华民族的先锋队，敞开了接纳社会新兴阶层的怀
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也增加了企业家作为人民代表的份额与机
会，这本身就是我们所亲历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典型范
例。
由此，我们也认为这样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如果我们不注
重发展或者过分削弱公有制经济，等到有一天私有制经济发展到
足以占据主导地位时，上层建筑必然会有相应反映，人大代表中
的大半可能都来自这一阶层，甚至中国共产党的党员也主要由这
一阶层构成，那时我们就真正地实现了"和平演变"，即便是一
党制，也在本质上无异于资本主义国家了。当然，从现实看，西
方资本主义制度也是很先进的制度，但正如前文对美国民主制度
的分析，我们将很难再保证民主的广泛性。不能反映广大工人农
民的利益，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性质也即无法维护了。
当然，这一问题可能有两种解决之道，一种是保证公有制经
济为主体，一种是执政党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在吸纳新成员时限
定社会各阶层之权重。但政治上的规定在经济压力下难保不被修
正，所以还是巩固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更稳当一些。
事实上，我一直坚信，社会主义国家如果能够正视和克服自
己在理论和实践上的不足，逐步变得更民主、更透明、更自由、
更有宽容力和包容性，特别是跨越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思维障碍，
社会主义制度是完全可以为天下立范的。
东方之光
（143－146）
143
老外特别不理解：政协，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政治机构？在任
何一个国家都找不到它的对等形式。
我们解释一大通，别人还是不明白。
其实，政治协商自古有之，它的存在照样深深扎根于中国古
老的政治智慧和文明。中国历代统治者都很重视笼络人心，都很
害怕社会贤达，都不愿落个"野有遗贤"的骂名。天下如此之大，
满腹经纶的人到处都有，聪明卓绝的人到处都有，举止高超的人
到处都有，政府就那么大，当然不可能使天下英雄各就其位、各
尽所能了。这些散落民间的精英，身虽似闲云野鹤，心里却亮堂
得很，嘴巴也是闲不住的，他们虽然没有实际权力，但其一言一
行却会产生不小的社会影响，在汉代时，甚至造就出一批专职评
点时政、褒贬人物的清流之士，这不就是参政议政的雏形吗？每
一个朝代、每一个君王都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些人士，合理地利用
和输导他们的力量，为他们留有一条畅通的言路，给予他们一定
的政治地位，通过对他们的关心崇敬来垂范天下、安定人心。
一定要从古代的具体机构中找出一个与政协相对应的设置，
确实很困难，因为这只是自古以来不可或缺的一种政治空间的补
充模式，始终存在的主要是这样的一种思维艺术，而不是具体的
实现形式。实在要对号入座，也许国子监、翰林苑都有那么一点
儿趣味。
直到近代中国，这种政治艺术逐渐演变为"统一战线"，也
即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朋友，从而最大可能地扩大自己的政治联
盟。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取得革命胜利的三大法宝之一，其
含义就是要在以中国共产党为政治主体的情况下，尽可能争取社
会各界的参与。这种政治思维在本质上与中国古代的政治传统一
脉相承，应当说是对这种传统的制度化、规范化，使之具有很强
的理论性和可操作性。
统一战线，最后成为党的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意味着社会
各界人士的力量进一步增强，参政议政的意识更加主动。最后，
党内成立了专司其责的中央统战部，而社会贤达也有了自己正式
的参政议政组织：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这一组织从一开始就
既是舞台，又是渠道，同时也是一种姿态，与其在古代的政治作
用并无二致。
144
由政协的历史渊源可以看出，中国传统的政治智慧在处理社
会政治主体和非主体的关系、执政者与在野人士的关系时，手法
与西方政治文明截然不同。
西方政治文明基本植根于希腊城邦文明和罗马贵族院、元老
院政治传统，形成朝野对峙的局面，在野者不是以参政、辅助的
形式出现，而是以反对党的形式出现，通过在议会上争取席位来
实现自己的影响。所以，西方的议会政治有悠久的传统，且这种
议会政治自然而然在现代政治体系中演变为两党制或多党制的
架构。形式上，社会非主流群体必然站在主流群体的对面，在野
者必然站在执政者的对面。形象地讲，这是一种"平行线"的思
维模式。
中国则不同，执政者始终占据主体地位，在野者始终处于附
属地位，在野者的作用不是形成反对党，而是形成主流政治的重
要补充部分。对执政者而言，这种补充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必
不可少的，因此，执政者不会与在野者针锋相对、誓不两立，而
是采取合作、虚心接纳的态度。形象地讲，这是一种"箭头形"
的思维模式。
懂得了这一点，就懂得了政协的地位和作用，同时，也对中
国政治中追求稳定、强调团结的传统有了一些基本的认识。中国
的政治文明自有中国的特色和优势，特色就是全社会必有且仅有
一种主导力量，优势就是团结，可以形成强大的凝聚力。缺点则
是对主导力量的决策能力和方向正确度要求极高。所以，中国民
主政治建设的核心，不在于实行两党制或多党制，而是在于完善
主导力量与辅助力量之间的常规性政治协商与民主监督，在于如
何保证主导力量的的决策正确和政策稳健，而实现这种保证的关
键，归根结底还在于真正实现和强化党内民主。通过党内民主来
实现国家政治生活的民主，通过国家政治生活的民主来保证和监
督决策方向的正确，如此，方可真正发挥中国政治模式的优势。
145
通过对2004年台湾地区选举"隔岸观火"，可以断言，中国
的民主之路必得有中国之特色，这一特色应当是根植于中国传统
文化之上的特色。任何国家的现行制度都不可能割断与其历史的
联系，中国的现行制度有许多合理性，而且这些合理性主要渗透
出的是中国的传统政治艺术。
中国的传统政治艺术有哪些，需要学者们认真研究。这里，
我仅就一时可以想到的几方面作一些概括。
比如说前文所提到的"箭头形"思维模式，就是很重要的一
种艺术。现在，连很多政协工作者都不明白，政协为什么不能象
人大一样拥有"实权"，为什么不能成为中国的"参议院"。为什
么呢？因为政协的定位就是主体政治的必要补充，作用就是网络
在野人士，听取民间意见，惟因这种补充功能才使得中国的参政
触角延伸到了全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将政协变成了纯官方机
构，变成了权力部门，那么其自身性质就不再是在野力量的参政
舞台，政协委员也就不再是在野者了。这样，等于是扩充了执政
力量，但却在逻辑上又将产生新的在野力量，而这些力量又需要
搭建专门的舞台，于是又需要重建一个另外的"政协"，以弥补
原先政协成为议会后所留下的半边天之空白。
这时，很多崇拜西方民主的人就该发话了：没有了舞台，那
不正好成立反对党吗？为什么一定要采用执政者与在野者合作
的政治模式呢？这当然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我想指出，至少
这种"箭头形"模式有三点好处：一是可以保持社会稳定，避免
群体分裂；二是可以充分发扬民主。因为执政者与在野者协商议
事，相当于综合吸纳和协调了西方民主政治下朝野两党的不同意
见，更能全面体现民主意志；三是所有上述优点都非常符合中国
地广人多利益复杂的国情。当然，由于中国有集权的传统，政治
协商还没有真正成为一种制度化的民主方式，这是我们需要进一
步完善的地方。
讲一点题外话，正因为政协是主体政治外的必要补充，所以
我认为，政协的工作重心不应当与党委、人大、政府雷同，而应
当把精力放在另外两方面：一是站在超脱现实政治的位置上，思
考国家在发展中面临的人文社科等方面的基础性问题，给党和国
家提供人文基础支持，具体政策的调研由国务院有关部门去做就
可以了；二是站在非执政者的位置观察执政者的行为，及时发现
并指出"当局者迷"的事情，起到提醒和拾遗补阙的作用。这两
方面的工作看似务虚，却都是很有档次、很有特色、很有意义的
务虚，真正能把"务虚"做好了，所起的作用甚至要远远超过"务
实"，这就如同基础科学与应用科学的关系一样。这样的工作做
好了，就会使政协的形象决然不同于其他机构，政协就不仅不再
是无足轻重的角色，而且应当是举足轻重的"半边天"了。
在前面所讲到的以"王道治天下"也是一种十分重要的政治
艺术。"王道"意识的根深蒂固使中国的领导人普遍具有慈祥、
友善、心胸广阔、作风稳健的特点，也使普通中国人普遍具有大
国公民的气度和心态，更使得与人为善、和平共处、和而不同成
为一种普遍认同的社会观念。不要小看这样一种认同，正是这种
认同，使得中国人不具侵略性，使得中国始终代表世界的和平力
量，并使得中国的强大成为一种无害于人的"和平崛起"。
又如，中国历代政府都将国泰民安、安居乐业放在天下大治
的首要位置，老百姓对此也绝对认同，所以，中国人具有很强的
韧性，能够顾全大局。当在加速实现民主自由与保持国家稳定发
展之间必须作出二者择其一的选择时，大多数中国人都会选择稳
定。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中国领导人和中国老百姓都认为渐进式
改革是最适合中国的发展道路，都宁可放慢政治改革的脚步也不
愿看到国家有急性病发作。这是东西方思维方式上的很大不同，
东方人注重集体利益，西方人崇尚个性自由，东方人可以为了集
体利益而"舍小家，顾大家"，西方人可以为了维护自由人权而
舍弃身家性命。我们很难说哪一种精神更好，应当说各有利弊，
东方国家因此而保持了和谐安宁，西方国家因此而守护了崇高原
则。所以，在不同的文化面前，各国老百姓是最有发言权的。
再如，中国政治一向有注重均衡的传统。这种传统是中华文
明之核心灵魂"中庸之道"的外在表现，贯串于社会、政治、经
济乃至个人生活方式等所有领域。虽然，中国的政体基本都是中
央集权制的，但历朝历代都很注重皇权与相权的平衡、文与武的
平衡、中央与地方的平衡，始终注意既保持中央权威，又制衡中
央权威，既注意政令统一，又注意发挥各层次的积极性、自主性，
努力在各种矛盾体中寻求最佳结合点。这样的思维模式，对保障
国家政治安全、经济安全和军事安全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现在，
我们看到，拉美国家在实行美国式民主时不综合考虑自己的法治
环境，不考虑自己的经济基础，结果造成了长期的腐败混乱，；
非洲国家在引进美国式民主式不考虑自身的部落特性，结果造成
了不停的部落冲突、种族屠杀和军人政变；东南亚国家在大规模
对外开放、引进外资时，不注重自力更生，结果被金融危机冲击
得风雨飘摇。这些都是不注重均衡思维的恶果，根本上还是因为
没有悠久的大国人文传统作为基石。所以，这样一种独立思考、
权衡利弊、不盲从他国他人的观念，也是值得世界上所有发展中
国家研究借鉴的。
此外，中国政治中有重秩序的传统，有尚贤不尚众的传统，
有重农的传统，等等。这些传统不一定都有益于民主政治的发展，
但却一定会反映在当代中国的政治思维模式中。所以，深入研究
中国亘古不变的政治原则，对看清我们的优点缺点有很切实的意
义。
有人说：先进文明未必就是新生文明，古老文明未必就是落
后文明。其言信然！圣人先哲们在推出自己的思想时，都是站在
对整个宇宙、整个人类社会的角度观察和思考问题的，他们的学
说虽然以当时历史环境为必然依托，但其精神光芒却是超越了历
史局限的，很多闪光点对我们今天的人类社会仍然有现实的警示
意义。当我们面临无法开怀的困惑时，回头看看先哲的书籍，就
会发现问题的解决之道早就摆在那里了。例如环境保护、生态平
衡、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等等，随便翻翻儒家、道家、佛家的经典，
到处都是这种箴言。所以，现代人不要太骄傲，不要对先人不屑
一顾，不要把历史割断只看后半截。毛泽东说："风物长宜放眼
量！"我们中国人在急切的心态中，实在是愈来愈缺少这么一份
儿雅量了！
146
最近，关于"北京模式"的讨论逐渐成世界范围内的热门话
题，这是一个令人欣喜的征兆。这充分说明，桃李不言，下自成
蹊。只要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总有被世人刮目相看的一
天。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这一讨论基本还只是停留在外国人
的口中。外国人对中国的现状之了解还是停留在感官的，他们对
中国古老的文明还是带有偏见的，他们的思维基础还是西方式
的，因此他们眼中的"北京模式"还基本停留在较表面、较浮浅
的层次，但毕竟是看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中国的崛起不仅仅是
国富民强，不仅仅是又一个国家的现代化，而是对人类价值观的
重塑，是为世界许多国家建起一座新的航标灯塔，是在人类面临
文明危机、信仰危机、理想危机、和平危机时出现的一道绚丽的
"东方之光"！
作为对中国文化、中国传统、中国历史、中国现状最有发言
权的中国学术界，应借此东风，积极参与到对"北京模式"内涵
的深入发掘上来，使之由一种可资借鉴的经济发展模式，一种民
主政治模式，上升为一种文明模式，一种普世价值观，一种可与
西方民主自由人权的最初理想直接相衔接的发展观。对学者而
言，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哲学机遇！
一石当道，万车绕行
（147－148）
147
国家的本质是人类建立在各个阶段社会综合条件基础上的
秩序要求。国家形态的演变是随社会条件的演变而发生的秩序要
求的演变。
国家是所有参与者、所有构成者的国家，不是某一阶层或集
团的国家，因此，尽管存在权力与义务上的差异，任何一个社会
阶层及其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对国家的存在和发展产生影响，都有
权利对国家的存在和发展产生影响，也都不可能完全依靠自己单
方面的意愿去影响这个国家。所以，国家的本质和国家存在的根
本目的是和谐的共存，而非对抗的共存。
任一时期，统治者的初衷都不是为了剥削与压迫，尽管有这
样的潜在成分。任一时期，统治者的初衷都包含着对社会秩序的
追求，都会充分考虑到大多数人的生存和利益，且这种追求与考
虑是真诚的。
公正地讲，国家的统治者并不比被统治者坏。对历代统治集
团阴险、狡诈的指责和对他们刻意剥削、压迫人民的定论都是不
公正的。他们中大多数人光明磊落的精神和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
浩然正气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也远远超出其阴暗的一面。不然，
几千年人类历史竟都成暗无天日的文明了！这显然与历史的真实
相悖。
国家的昌盛、社会的安定，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共同的追求，
是全体人类对和平安宁出于天性的必然诉求，因而才成为任何历
史的混乱时期都必然倾向和归结于的重心。没有一个统治者会处
心积虑去破坏国家的安宁，因为秩序本身就是统治者得以实现并
稳定其统治的内在要求。
虽然国家制度在变，国家的组织形式在变，但总有一些本质
的东西未曾改变。这些本质的东西就包涵了对秩序的追求、对人
民幸福的追求。因而，无论何种历史时期的国家，何种制度下的
国家，何种意识形态下的国家，这些不变的本质要求和本质追求，
才是它真正的治国内容和治国目的。
我常常思考，现在我们特别强调自己国家的意识形态。但历
史上，在没有马克思主义之前，也就没有所谓的意识形态之划分，
也就是说，我们给历朝历代冠以的"奴隶制国家"、"封建制国家"，
在当时人的生活中，并无这种意识，也绝无任何统治者自称自己
的国家为何种意识形态的国家，那么他们的国家是怎样存在的，
他们的治国内容是什么？抛开我们人为给历史披上的这件外衣，
我们就不难发现，国家就是国家，就是人类社会在当时条件下所
能寻到的合理秩序要求，治国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人民安居乐
业、国家繁荣昌盛。由此我就看到：国家产生的初衷在于和谐，
不在对立；治国的本质在于民生，不在于意识形态。
我也常常思考，现代世界的交流如此畅通，那么，我们说资
本主义制度不好，西方的民众应该也能够得知我们的意见和想
法，他们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也远比我们对资本主义先驱理论的
研究要充分一些，为什么他们依然乐于接受我们所批判的不好制
度呢？为什么他们不再如早期资本主义阶段工人那样反抗和推
翻了呢？我想，大抵还是因为我们对国家的本质理解有偏失之
处。现在的西方国家并不回避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争论，他们
也不要求社会统一于某种意识形态，他们所做的只是经济和社会
公共事务的管理、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社会存在秩序的不
断优化，而这恰恰是治国的本来面目，即民生，这就是资本主义
国家得以长治久安的根本原因。
可见，国家的发展只需注意秩序的优化就可以了，治国只需
关切民生就可以了。如此，则古往今来，国家的具体组织形式在
变，治国的内容、思路和基本方法并没有根本的变化。应当说，
立国只是"为民"、"为治"，才是本色的国家、未经雕饰的国家。
抓住这一点，我们就可以跨越不必要的障碍了。
148
意识形态之争，是上世纪全球的一个大问题，也是当今世界
格局中一个遗留的没有彻底解决的大问题。意识形态之争与不同
文明或不同文化之争交融在一起，成为世界动乱纷扰的一大根
源。
如何解决呢？前文已经做了铺垫。
就世界而言，需要让所有国家的领导者认识到两点：
一是意识形态之争没有必要。国家采取怎样的组织形式都同
样是人类社会秩序的需要，秩序是人民得以和谐共处的共同诉
求，所不同者只是不同的社会综合条件决定不同的秩序体系；国
家治理的目的都应当是且仅应当是为了民众的利益，意识形态既
不应被资本主义国家所过分诋毁，也不应当为社会主义国家所过
分宣扬，既不宜成为借口，也不宜成为防弹衣，既不可以之为矛，
也不可以之为盾，因为意识形态本身就不是治国的必须，国家的
治理东西方都一样，即实实在在的民生。用邓小平的话讲，就是
"发展才是硬道理"、"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从思想
上放下这一层，国家就会恢复到本来的面目和应走的道路，资本
主义国家需要注意，社会主义国家更需要特别注意，所有国家都
回到本来应有的面目，不同的国家组织形式也就仅仅是治理形式
的不同而已，大可不必于虚无缥缈处兴师动众。美国到处挥舞的
"人权"大棒、"民主"大旗是放不下的包袱，朝鲜执意奉行的
所谓社会主义体制也是放不下的包袱。从思想上放下这一层，全
球化的经济社会联系、全球化的人类互助理解就会畅通无阻，其
实，普通大众已经在这么做，已经在放下意识形态的包袱，不肯
丢弃的只是我们的诸多东西方国家领导层。对于普通大众而言，
更没有什么比五彩斑斓的本色世界更让人欣慰了。还国家以本
色，也就是还个人生活以本色。两极格局的解体，地球村的来临，
放下包袱，此其时也。
二是不同文明之争没有必要。其一，现时不同文明之争，本
质上只是不同文化的侵略和欺凌，而这种侵略和欺凌又都是以不
同国家的国势强弱为起因和背景，以国力的消长来判断文明的优
劣是短见的。每一种文明都有过辉煌的时候，每一种文明的最终
发扬光大也都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身处历史长河某一点的我
们，不应当武断哪一种文明是先进的，哪一种文明是最适合现代
人类的，事实上，我们短浅的目光极难把握这样的问题，因而急
于强加给他国以自身文明的国家，不仅不能说明自身文明遍行世
界的合法性，而且暴露出其害怕衰亡的恐惧心理。有见识的人都
可以敏感的预见到，别的文明也蕴涵着适应现代人类生活的潜
力，也有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世界主流文明的可能性。其二，世界
上所有文明在经历滥觞、发展、成熟、辉煌、衰落的历程后，其
内在生命和外在形式都必然需要在烈火中获得重生，这一重生过
程需要自身的扬弃，需要外来的动力，更需要伟大人物的推陈出
新。现在最适应时代的文明是因为它在诸多文明中最年轻、与时
代最接近，而其他被称为古老文明的文明则正在处于扬弃、变化、
积聚并期待自身文化大师出现的阶段，因而粗暴地断言该文明需
要被替代实在是不审慎、不尊重的行为，轻率地抛弃自身文明传
统更是不可饶恕的懦弱和短浅。其三，从人类长远发展看，所有
文明必将殊途同归。每一种文明的存在，都是因其包涵了人性、
社会规律和真理的合理成分，都透过不同的途径指向真理本身，
因而都既具有同等伟大的内涵和外延，具有同等高贵的地位和作
用，又同具各自的局限性，所有文明的集合、集合中的动态酝酿
和相辅相成，庶几近乎真理本身。在所有文明基础上创造性的集
大成，必然是超越和包容一切文明精华的更先进文明，我们这个
时代正需要、正呼唤这样一种崭新的文明，因而我们所应当采取
的态度不是彼此的侵略、欺凌和征杀，而应是积极主动的包容并
蓄和创世纪的完成，努力在自由、民主、科学、宽容等一切条件
成熟时，使所有文明殊途同归，在更大的文明中彼此共存。那样
的文明将是全世界的共性和各民族特性的完美融合。这首先是哲
学家的使命，同时，所有具良知、真正为人类负责的政治家也都
应当致力于这样一种努力，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有如此共识，
人类和平近矣。
正如前文若干处所述，中国的民主政治之建设、精神文明之
建设以及前几年市场经济之论辩，都无不是一个意识形态在脑海
里梗着。而美国人在全世界实行政治、经济、社会和价值观方面
的双重标准，也是被意识形态这个幽魂给迷了本性。所以，特别
辟此一节，称之为"一石当道，万车绕行！"
正 名
149
中国，长期处于意识形态斗争和东西方文明对决的风暴中
心。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争，市场手段与计划手段之争，民主
政治模式之争，人权之争，儒道传统与西方现代文明之争，如此
种种，我们皆堪称旗手！中国改革与发展的成败足以影响世界的
进程，左右人类的前途。任重而道远！
截至现在，在如上种种交锋中，我们基本处于守势，招架之
功多，还手之力少。然而，事情正在发生变化，随着中国力量的
积聚，随着西方民主给许多民主器官移植国带来崩溃和灾难，中
国的发展模式正在得到世界上越来越多国家的认真思考和认同，
中国古老文明之重展魅力也因而获得千载难逢的机遇。
正面因应上述种种抗争，抓住良机，反客为主，变被动为主
动，在二十余年改革开放的基础上，全面刷新现有国家政治、经
济、文化模式，为日益迷失方向的世界指明一条通向幸福、和平、
民主的康庄大道，是我们义不容辞的历史使命，也是我们应当敏
感觉察到的最壮观的历史机遇！
愚见以为，中国需要在战略上渐次完成以下任务：
一、总结现有发展模式，包括经济特色、政治特色和精神文
明特色。
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保证人民当家作主，以多种所有制经济
共同发展保证经济运行活力，以优化国有资产结构保证国家命脉
安全，以强有力的宏观调控规避市场经济风险，以实现共同富裕
为经济发展目标，以经济安全为经济发展前提，及时提出科学发
展观理念，这些都是我们足以引以为自豪的经验。它的成功并非
偶然的个例，而是具有普遍的适用性，对世界许多国家都具有指
导和示范意义。回顾早期资本主义与早期社会主义的历史教训，
这样的经济发展模式正是吸收了资本主义精华、发挥了社会主义
长处、消除了纯自由经济隐患、避免了纯计划经济呆板的合理模
式，它虽然是我们在实践中一步步摸索过来的，但回头看，并不
妨碍它具有理论和实践上的必然性。
政治亦然，相对于西方民主而言，我们采取的是一种理性民
主，一种有领导、有计划、有层次的民主协商决策制度，这是具
有开创性意义的政治文明。这一文明所体现的非对抗精神，以及
集全民智慧、全民力量谋全民幸福的思维方式，是与西方文明截
然不同的思维模式。它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以"人性恶"为理论基
础，从而充分相信全民的共同协商、解决问题的能力，因而也更
能反映出对人性的信任以及对和平的向往，而这两点都具有久远
的历史渊源和伟大的普世价值。虽然，我们在民主和法治方面还
有许多亟待完善的地方，但我们创造性的民主思路的确是堪与
"华盛顿模式"相媲美的另外一种思路，一种基于东方文化传统
之上的民主格局。
精神文明亦然，我们做的不是很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依旧
存在，但惩恶扬善、去除腐朽的方向是高于资本主义文明的，我
们所提倡的集体意识、奉献意识、朴素意识、责任意识、雷锋精
神等都是对西方现代文明的重要补充。只要我们转变一味防御、
消极压制的态度，以开放、包容的气度迎接思想解放，我们的优
点就会非常明显。
诚然，中国模式还有很多缺点，但这些缺点都是发展中的缺
点，都是不可避免的一些缺点，同时也是必定会克服的缺点。不
管我们有多少缺点和问题，我们的发展模式究竟是对人类文明的
巨大贡献。我们的模式尚处在刚刚成形，刚刚有眉目可辨的阶段，
所以我们的研究者还须承担另外一项重大任务：在总结经验、探
讨理论、为改革奠定哲学根基的同时，针对各领域的不足之处，
绘制出发展远景与蓝图。
二、去意识形态之色彩。去意识形态不是否定我们的国家性
质，而是要使国家治理回复到以民生为重、以人为本的大道上来，
也是要从根上断绝假大空泛滥，回复到求真务实、实事求是的大
道上来，更是为了我们的发展模式更具世界意义、普遍意义。我
们的发展模式不仅仅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而且是在发展中国
家、落后国家、民主传统较薄弱的国家如何建立民主政治、市场
经济，为人民带来和平、安定与繁荣的模式。即便其执政党不一
定是共产党，社会制度不一定是社会主义制度，也照样可以借鉴
中国之发展思路，它是普世的原则。"去意识形态色彩"的深远
意义就在这里。
三、正名正义。"名不正，言不顺"，孔子的每一句话都如此
言简意赅、隽永深邃。我们把自己的一切实践归结为对民主、对
自由、对法治的原旨探索，对人类社会五百年来发展方向的修正，
对人类文明出现高尚危机时的有益贡献，我们的许多改革就会顺
理成章，我们面临的许多理论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我们在与别人
辩论时就不用那么拗口饶舌了。正名之义大矣哉！
我也常常思考祖国的统一问题，我想，大陆与台湾相隔五十
余年，真正阻碍统一的问题，不是哪个党执政的问题，而是五十
年来两岸在价值观、生活方式上形成的巨大差异，尤其是在政治
生活和思想自由方面的差异。此种差异，在统一之前，必然导致
台湾民众对大陆社会制度的不信任，从而产生离心力；在统一之
后，亦将造成两岸长期的难以认同。因此，解决台湾问题，除了
强化"外功"外，还需要从根本上拉近两岸在民主政治、生活方
式、价值观念等方面的差距，这种拉近，不一定是指我们全盘西
化，而应当是使自身政治、社会生活方式等方面都明显体现出举
世公认的民主自由之精神，也即中国特色的政治文明与精神文
明。
在祖国统一问题上，中国任何一个领导人都决不可能容许台
湾独立，中国人民维护国家主权完整的信念是无比坚定的，在陈
水扁一意孤行走上绝路之际，大陆将被迫做出不得已的选择。如
果考虑武力解决台湾问题，那么，现在就必须抓紧解决大陆自身
民主政治的建设问题。武力解决的结果，我们肯定不会只要求享
有名义主权，我们肯定要实实在在的掌控台湾，不可能打下来的
江山还给以高度自治的礼遇。这时，我们就面临一个难题，几十
年下来，台湾的西方民主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我们所建立的民主
政治体制能否得到支持，能否保证台湾人民现在所享有的各种自
由和权利。如何在中国共产党的统一领导下实行民主政治，这是
很紧迫的问题，问题解决得好，台湾可保长期稳定，问题解决得
不好，就得不到台湾的民心，两岸的国家认同就会成为战后一个
长期的严峻问题。所以，从现在起，就应该对未来的台湾政治体
制之设计早做准备了，务必使这一民主政治体制让人心服口服，
而这种准备最好的方法是先自自身改革始。这也同样是我强调正
名正义，强调我们的发展模式必须去意识形态色彩，使之具有世
界意义、普遍意义的用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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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公民较之十几年前，要成熟的多，从思想上而言，已
几近大国公民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大家克服了焦躁心理，并
形成了国家变革所需要的三种共识：渐进共识，国情共识，独创
共识。
何谓渐进共识？就是大家认同中国的改革应当是循序渐进
的，并确认党和政府的确是在执行这样的渐进策略的。如此，虽
然我们离完善的民主、完善的法治、完善的人文环境还有很大的
差距，但我们获得了必然会实现这一目标的自信，因为我们相信
执政党获得了与全社会同样的共识，且自觉与人民一道加入了这
场渐进的改革之中。目标上的一致和手段上的共识，使中国的改
革赢得前所未有的支持，执政党赢得了极大的信任，人民拥有了
极大的自信、宽容，党和国家的改革获得了良好的民意环境。
何谓国情共识？就是大家认同中国自有中国的国情，中国的
道路必须扎根于自己的国情，在西方行得通的理论在中国不一定
能行得通。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文化、我们的人口、我们的土地、
我们的教育水准都是实实在在的国情，中国的改革不能无视这样
的现实。
何谓独创共识？它是以国情共识为根基的，但又不同于国情
共识。国情共识只是一种认知上的全民觉醒，独创共识则是在理
论上的自觉创新。正因为中国有自己的国情，所以必须在发展理
论上，包括经济模式、政治模式等诸多方面进行独立探索。我们
可以借鉴世界上一切现成理论，却不依赖于世界上任何一种现成
理论，中国而今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是中国的，而且
是世界的，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是一场简单意义上的经济繁
荣，而是对人类社会、历史、文化、价值观必将产生深刻影响的
革命性变革，且就在全球都面临信仰危机、道德危机和价值观危
机的时刻，中国的改革、发展和走向更具有"人类希望"的火炬
意义，所以，我们所要做的不仅是在自我国情上的实践和理论创
新，更应当是对全人类民主、自由、人权和一切价值观的重新诠
释，对西方文明的反思，对世界文明的全新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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