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控制者和被控制者
他说,他并不想控制她。他只是想使“梦中人”变为现实。
我把那些试图建立和维持压制控制关系的人叫做“着了魔的人”,他们就是我说的压制性控制者。
如何识别压制性控制者
在很多夫妻关系中,都存在着虚构和控制。虚构者构造一个虚构的人或梦中人,并在现实中为它选择一个真实的依附体。当他们感觉到安全时,他们就会把梦中的人强加到真实的人头上。也就是说,他们用那个虚构的人代替了现实的人。虚构者便进一步变成了控制者。他们会使用各种手段来维持那个虚构的人,这些手段包括攻击、无视真实人表达的想法、意见。
偶尔也会有例外。这个例外是指控制者不会攻击别人,也不会无视其他人的想法与主意,他会采取完全相反的行为。控制者让被控制者觉得,所有的主意和意见都是他自己提的。
例如,一个人说了控制者希望他说的话,做了控制者希望他做的事。控制者会假装曾经说过或做过同样的事情,会赞扬别人的业绩和才能。在另外的例子里,老板经常会就一个非常重要的话题向员工征求意见,这个话题将在之后举行的会议进行讨论。不久之后,老板在会上发表他的想法,似乎这些想法就是他自己的。不管控制者是攻击别人的观点还是声称别人的观点是自己的,他们都不会考虑这些观点的来源是什么。
控制者不会强调“别人”,因为这样做就意味着放弃梦中人。如果放弃了梦中人,那他们该何去何从呢?这样的行为需要勇气。
一些人可能经过教育容忍别人的控制,为的是保持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有过这样的教育经历,你必须明白梦中人只是一种幻想,它随时随地都会变化。即使是最顺从的人也不可能完全扮演好梦中人的角色。并且这样做也是极其不安全的,控制者可能会做出相当极端的事情。对他们来说,虚构一个梦中人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另一方面,有些控制者一旦盯住某人,对大多数人却显得很尊重。这样,他们可能会被描述成和蔼而有思想的人,那些还没有被控制的人甚至会把他们描述成非常有魅力的人。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有的人甚至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因为他们是依据别人对自己的赞誉,从外到内地建立自我认识的。
一般人们都很少受幻觉的影响,因为我们只有在少数情况下才失控——比如说当我们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心灵遭受了某种创伤的时候。然而,控制者则一直处于失控的状态。
压制性控制关系,会破坏良好的同事关系
我把控制者虚构的人称之为被控制者。当被控制者抵制控制者时,他们就变成了幻觉破坏者。
通常情况下,当被控制者受到奇怪和糟糕的待遇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被控制者。他们认为控制者是在压制别人,觉得他们无法接受、不可理喻、古怪,甚至是危险的。当然,控制者的行为可能包括上面提到的所有情况,但即使被控制者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控制者,他们也通常不会意识到对方,正试图与自己建立某种虚幻的联系。一般来说,控制者自身也并不清楚。
在工作场合下,控制关系会破坏健康和良好的同事关系。
有位销售人员告诉我,她的老板经常重复同样的话,这句话就是:“你没有尽力。”但是她确实尽了力,实际上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没有意识到,老板在询问她之前,就已经在脑海中虚构了她的形象。他实际上只是试图把想象中的人强加到她的头上(也许这虚幻的人就是一个10亿美元身价的销售员)。她投入了双倍的时间,努力表现出自己在尽最大的努力工作。但不久之后,她再也受不了这种行为,于是她辞职了。她的老板失去一个优秀的雇员。
家庭中的控制关系,更具有破坏性
一旦控制者创造了一个虚构的伴侣、小孩等等,他或她对真实的人的想法不闻不问。他们只是用各种方法在心中虚构他或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控制者觉得想象中的人(他们的泰迪)没有到位,他们就会热衷于控制行为。
一旦某人创造出了一个虚构的人,这个虚构的人就在虚构者的头脑中扎了根,虚构的人似乎成了虚构者的一部分。例如在泰迪幻觉中,虚构者感觉到和虚构的泰迪之间关系非常密切。因为虚构的人就是他或她的一部分——他或她意识中的臆造产物。一般的规则是,在家庭关系中,一旦虚构者盯上了某人,也就是说,他或她开始误认为那个人就是梦中人的时候,他或她就开始成为控制者;并且他们还觉得彼此之间关系更加亲密了。
把某人误认为是想象中的人,这可以解释一个奇怪的矛盾现象:在夫妻关系或者父子关系中,有的人相信自己真的很爱对方,但是他们的做法却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因为他们采取各种残忍的方法,来迫使对方成为他们心中想象的人。
一个男人这样描述自己矛盾的心理:“我真的很喜欢她,我对她的爱胜过对其他任何人的爱。她是我的灵魂,但是我却伤害了她。”
一般来说,当人们被别人下定义或遭到恶意对待时,通常会出现:
(1)一个虚构的人——泰迪幻觉;
(2)一个虚构者——那个虚构别人的人;
(3)一个真实的人——被控制者;
(4)一个控制者——那个给被控制者下定义的人;
(5)一个幻觉破坏者——那个希望能够受到别人重视的人。
在买冰淇淋的故事中,虚构的人就是那个最喜欢吃巧克力冰淇淋的人;虚构者则是贝蒂。贝蒂通过虚构苏茜而成为控制者。被控制者就是苏茜。当苏茜尽力希望被人重视,并且拒绝妈妈对她的虚构时,她就成为幻觉破坏者。
一位母亲试图虚构出一个想象中的孩子,她会因为孩子的行为不符合虚构的形象而重新要求自己的小孩。
有些父亲经常给儿子下这样的定义:“你没希望了。”因为他们的孩子没有按照他们所希望的方式行事,没有成为他们想象中的男孩。而有些母亲则经常给她们的女儿下这样的定义:“你在找麻烦。”同样也是因为她们的女儿,没有按照她们的方式行事,成为她们想象中的女孩。如果他们的孩子按照他们期望的方式行事,他们就一直会在以后的日子里继续重复这样的话。
控制者努力让自己糊涂,被控制者则是真的糊涂
几乎在所有的情况下,控制者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控制行为和真实动机。说到无意识,我指的是他们在行动时没有清醒的认知。
就好像一个人坐在靠背椅上,除非自己特意去感受,要不然他根本不会去关注背部的感觉。
同样控制者对其行为毫无知觉,除非他们的注意力被引导到这方面。但这不仅仅是疏忽的问题——他们是在有意抵制自己的认知。他们表现得像“着了魔”似的。
当我和所有那些已经建立控制关系的人谈话时,无论这些控制关系的对象是他们的配偶、小孩、同事、雇员、还是老板,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我要去控制……!”或者“我假定这个人是……!”一般而言,控制者最不愿意把自己想象成正在做“伪装”,也不愿把自己想象成正在试图控制别人。
如果控制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控制别人,那么他们在做什么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他们正在对那些在,他们看来已经威胁到控制关系的行为做出反应。
我们现在遇到了又一个更加奇怪的悖论。即使控制者正竭尽全力维持他们的控制关系,他们也未必意识到自己已经建立了控制关系。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已经被幻觉控制住了。
压制性控制关系一旦出现,夫妻的伙伴关系就会瓦解
现在让我们看一些被幻觉所迷住的例子。
被控制者说:“我不喜欢做饭。”控制者说:“哦!那是不对的。晚会上的每一人都喜欢吃你做的饭。”(虚构的人喜欢做饭)
被控制者说:“我真的好向往我的旅行。”控制者会说:“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了。”(虚构的人是不会喜欢离开的)
被控制者说:“我再也不想和你约会了,因为我发现我们俩的价值观有分歧。”控制者说:“你怕我们太亲密了。”(泰迪不会有不同的价值观)
在以上的例子中,没有一个控制者能够认真听对方说话,并及时做出反应。相反,控制者在继续虚构被控制者,他们依旧没有认识到被控制者的个性,似乎被控制者根本就不存在自我。
在夫妻关系中,夫妻两个手拉着手就像人生旅途中的伙伴。但是一旦控制关系出现,这样的伙伴关系就会瓦解。有时,控制者得到了与其原本想要的相反的东西,最后两手空空。
有个男人告诉我,他一看到妻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用我们的模型来分析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就会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要维护虚幻的人越来越困难。他的妻子可能更多地展现出了她的个性,因此越来越不像“泰迪”。
如果我们把他的压制性行为考虑进去,我们就会发现,为了维护这种控制关系,他会发现自己日益受到挑战,因此他的行为也变得越来越具有强制性。控制者会认为,尽力施加控制就能最大限度地维持关系,并使双方变得更加亲密!
当控制者认为控制关系要终结时,可能有暴力行为产生
一般来说,控制者千方百计地维护控制关系,而被控制者则竭尽全力地摆脱这种极端的压迫。当被控制者寻求重视的斗争持续了多年后,他们就会感到筋疲力尽,没什么逃脱的力量了。
在这种情况下,控制者因为关系的终结而感到震惊。他们既不明白自己的虚伪,也没有意识到正是自己的无知,使他们做出了一些怪异的行为。他们反而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好,这使得他们意识不到自己行为的危害性,也不会在意别人的反应和反抗。控制者很难应付,有的非常恐怖,甚至会威胁到被控制者的生命。
控制者并不一定永远会受到幻觉的迷惑。他们自己也可以打破控制关系,这正如我们在后面章节看到的那样,在很多情况下幻觉是可以被破除的。我们会发现,现在比以前有着更多的幻觉破除者。很多人认识到了幻觉的内涵,他们不断在学习与前进。以前为幻觉所迷惑的人现在开始摆脱幻觉的影响,他们的加入使得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大。
第二部分
在第一部分,我们已经看到了压制性控制者是如何受幻觉的影响,以及给他人心灵带来的巨大伤害。
本部分,我们会搞清楚,为什么那些控制者本人也会生活在焦虑与恐惧中。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控制者的行为是无所畏惧的。那他们究竟害怕什么呢?
第十六章 不能自拔与无能为力
幻觉存在的主要目的:为控制关系披上一件理性的外衣。
控制关系就像是一个寄生性的附属物。
正如前文所述,控制者通过虚构人,植根于被控制者内心深处,此时他们会有一种安全感和亲切感,并且与之建立某种联系。另一方面,被控制者遭受着十分痛苦的折磨:控制者对他们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在控制者的眼里,被控制者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实际上,控制者的内心与其外在表现大相径庭
这样就让我们看到了另一个奇怪的悖论。在被控制者的眼里,控制者看上去非常有力量:傲慢、专横无比,让被控制者感到惊恐万分。实际上,与被控制者的感觉刚好相反,控制者自身通常感觉自己无能为力。
当我和控制者交谈的时候,我偶然发现了这个悖论。控制者说,他们的配偶要求别再对他(她)下定义时,他们感觉到是自己受到了攻击。
例如,当控制者听到这样一个请求,比如“请不要那样对我说话”,控制者常常会这么说:“你不能这么攻击我,”或者说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你正在试图控制我。”要不就是这样,“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和我争吵。”
当我和控制者讨论独立和个性这些概念时,我发现当人们处于控制模式中,也就是说,当他们正在试图控制别人时,他们常常感到不能自拔和无能为力。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们生活中时刻存在着危险。如果被控制者以一种无法预期的、不按套路的、完全是自发的方式去行动,那么被控制者就是幻觉的破坏者。在任何时刻,被控制者的言行都会对控制者产生威胁——打破逆向联系。这样,控制者就变得没有控制目标,他们将和被控制者脱离联系,被孤立起来。
这就解释了另一个奇怪的悖论。控制者经常把被控制者看作全能的,能做一些最可怕的并且致命的事儿:分裂。当假想的人(泰迪)消失了,被一个真正的人取代时,就好像控制者侵入被控制者的精神边界的触角被损坏或切断了。发生这种情况时,控制者感觉受到了攻击,并未意识到幻觉的存在,他剩下的就只有可怕的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一个控制者解释了这一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说,当他想象妻子一人独处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像漂浮在外层空间,心里空荡荡的。他说,他最初感觉到的不是焦虑而是恐慌。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正如他自己知道的那样,和妻子分开的感觉就像是脱离了现实。没有人能够在外层空间漂浮着生活,但是,我向他保证,漂浮只不过是一种感觉而已,是虚无的,这种感觉不会杀了他。
仔细分析这个案例,我想知道如果控制者听到被控制者以下的话,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那不是泰迪式的问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而是一个看来更为严重的话:“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这会不会是致命的一击呢?
就这一点来看,它就像是控制者发现他们自己处在一个不稳定的位置上,这个位置使他们暴露无疑。他们完全得依靠自己的能力来“构建”与某人之间的联系。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感到有了某种联系。
“玉米的故事”中描述的那个男人就是一个例子。当他的妻子对她应该找回的零钱不能确定时,他被激怒了。他的怒气是朝着他的妻子而来的,毕竟,她的行为是自发的、出乎意料的,自然不同于泰迪。泰迪会知道零钱是多少的。
控制者的不能自拔和无能为力
让我们来探索一块由控制者居住的新版图吧——这是一个“不能自拔和无能为力”的版图。
在行为上反对我们的人,他们在行动时感到不能自拔和无能为力。他们认为自己不应该对他们的行为负责,因为他们只是为了避免被分离而做抗争罢了。这种被分离的感觉当然是包括他们与自我分离的感觉。当他们否认他们做错了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们是在坚决地拒绝与另一方的分离。
有个男人说他因殴打妻子,一直呆在监狱里头。以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一直在考虑怎样和他的妻子平静相处。但从他的言辞中,我们发现他似乎一直都在为他妻子,而不是他自己提供时间,去反省自己的行为方式。这就颠倒了是非,它是一种最典型的有虐待倾向的思考方式。施虐者与其配偶的联系都是逆向的。他们已经建立了一种控制关系。
既然控制者没有感觉到分离,那他们当然认为,他们所反对的人要对他们的行为负责:“是你使得我这样做的,”或者“我这样做是因为你……?”通过否定他们的分离,他们让渡了自己的自治权,并假装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从而将他们的行为归罪于他人。最为主要的是,他们为自己的状况找到了托词:不能自拔、无能为力。他们害怕被分离更甚于放弃自由的选择权。实际上,他们把自己看作是无能为力的。因为他们没有认识到被控制者的个性需要,这样他们就不可能认识到他们行为的后果。
只有破除幻觉,控制者才有可能为他人着想
尽管沉溺于压制性行为中的人们可能会道歉,因为他们想避免他们的行为造成的有害后果,而我却很少看到他们会被其他人的痛苦所震动。在一些亲密的关系中,有些人可能会为了自己而不断哭泣,但他们很少会为了他人而这样做。只有当幻觉被破除了,这种情况才可能发生。
有个曾经沉溺于压制性行为的男人,最终理解和终结了这些行为。他正受益于他通过以下的努力所获得的成果:努力去理解自己的感受。我鼓励他去想象一下,他的妻子曾经就某件事情,提出与他观点不同的好主意。他相当能说会道地对我说了以下这一大段话:
我希望接下来我说的这些对你能够像对我一样有用。
当我按照你教我的那样去做时,我首先是感到害怕和不安全,感到我的妻子正在离我而去。因为她开始有自己的主意,那是她的而不是我的,这就意味着这个观念不会源自于我。
它非常有启示意义:就好像我的妻子和我呆在一个大的肥皂泡里面,当然这个肥皂泡必须足够坚韧。这个肥皂泡就是我的现实。只要我的妻子呆在肥皂泡里面,她就有“自由”。在那里有足够的空间去活动,因此自由的幻想对她来说看上去好像是真实的。但是,当她向我表达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可能是她想步出我的肥皂泡,并进入她自己的肥皂泡。可我不想她走出我的肥皂泡。我害怕那样我会形影相吊,我害怕应对那种境况下的情感。
我尽力把她拖回我的肥皂泡,糟糕一点的话,我可能会伤害她,但这样她就不会离我而去;可能还会更坏一点,我会让她迷失方向,这样她就永远找不到出路了。人们告诉她:“你不要去想走出他的肥皂泡,因为在外面是不安全的。”
事实上,在我的肥皂泡外面,那里她不受我的控制,对她来说更加安全。如果她走出我的肥皂泡,反而我感觉到不安全,因此我会很恐惧,于是我就尽力让她呆在我的肥皂泡里面。
当她说“打住”,我立刻意识到在肥皂泡里面我是孤单的,然后我就尽力地把她拉回来。但我知道我将不得不松手并面对痛苦。
痛苦一直存在于肥皂泡里面,但是,只要我专注于让我的妻子一直生活在我的肥皂泡里,我就不会感觉到痛苦,也不会面对它。
但是现在,我想惟一可以让我找回自我的方法,就是让她离开我的肥皂泡,这样我可以独立,并勇敢面对痛苦,之后我会不断成长。
请注意他的话,“这个‘肥皂泡’就是我的现实。”这说明“肥皂泡”是一个精神上的虚构物。这就暗示,如果他的妻子生活在肥皂泡里面,那么他的妻子在他心目中就被当作一个假想的人(泰迪)来对待了。对他来说,她的妻子和这个假想的人是“一体的,是同一个人”。这就意味着只有当她的妻子表现出已经和他分离了,并生活在她自己的肥皂泡里,他才会采取行动让她返回到他的肥皂泡里去,从而阻止她露出分离的迹象。这就是他成为一个控制者的时候。
“杀人,而后自杀”这类事件发生的原因
当我们继续我们的探索时,还会面临另一个奇怪的悖论。通常说来,控制者自认为自己是强有力、独立的,不需要任何人。通常其他人也都用这种眼光来看待他们的,但是他们不得不和他们无能为力的情绪作斗争。他们非常依赖于“其他人”,因为他们需要征服不被关联的恐惧感。这种强烈的恐惧感导致他们把控制其他人作为首要的事情,认为这样他们才能避免中断和别人建立联系,这样他们再一次远离了自我。
控制者对被控制者离开的一种反应,是企图尽可能快地和另一个候选人,建立一种新的控制关系。另一种反应是控制者否认被控制者的离开,他们不断试图接近被控制者,使已经离开他们的人感觉到和他仍然无法脱离联系。
控制者通常把控制关系作为连接他的现实的一种通道,对控制关系的威胁,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一击,这也是引起恐惧的一个原因。
对于偏激的控制者来说,失去联系是非常恐怖和无法接受的,他们会因此在某些情况下杀掉被控制者,以阻止被控制者和他失去联系,也就是说离他而去。当做出这种致命行为时,他们使自己最深层次的恐惧变成了现实——用一种不可更改的物理方式。而实际上,他们已经导致了可怕的分离。最后他们经常有自取灭亡的感觉,有些人感觉到无法承受,因此采取了自杀行为。这就是一个非常普遍的“杀人,而后自杀”的故事情节。
控制者根据自己的主观臆想来支配被控制者
在控制者的心目中有一个似乎是活着的假想人(泰迪),控制者在勾画这个假想人的生活时,有一种平稳感和安全感——不过所有这些都是依据他们自己的主观意愿而已。他们命令别人,假如他们的指示没有被遵从,他们就觉得有理由为此发怒;如果被控制者表现出逃离的迹象时,他们觉得有理由为此感到受到了冒犯,甚至因此而被激怒。
他们“自然而然地”为其配偶规定好活动范围,并且“确信”其配偶知道他们的感觉和想法。与配偶失去联系会使他们处于失控的状态中。联系使他们感到自我的存在。这种联系的力量同人们与自我联系的力量一样强大。
控制者不知道假想人的事,他们也不清楚控制关系的存在,也不明白这种控制关系是对真正的人际关系的一种替代,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恐惧的根源。藏匿于他们内心对分离的恐惧,通过一种奇怪的、难以理解的方式被控制关系本身掩盖了起来。
夫妻之间的亲昵行为可以切断控制关系
亲昵行为是夫妻双方关系的一个重要方面。经常出现的是,一方需要这种亲昵行为,而另一方却有意避开它。现在我们用一种新的视角,来看有亲密关系的双方之间,却没有亲昵行为这一问题。控制者害怕这种亲昵行为,因为亲昵行为要求倾听并理解对方,了解他或她到底是谁。亲昵行为切断了控制关系。
一些控制者已经在尝试亲昵行为,他们开始真正鼓起勇气,去面对自己对分离的恐惧了。
在一次电话咨询中,我向一个咨询者建议,他应尝试做一些包括夫妻沟通的练习。我们讨论了练习的具体细节。包括一个和他的妻子见面的计划,用自己的录音机录下他的话,以及回顾谈话内容。
“我有一个顾虑,”他事先说道。
“什么顾虑?”我问道,我想知道是不是他对录音感到不舒服。
“要是我真的坐到了她的对面,听她讲话,把她当作一个真正独立的人,我该怎样把握我的焦虑情绪呢?”
首先我告诉他焦虑是害怕分离的一个明显症状。我向他建议之前做一些深呼吸的动作,据说深呼吸会消除焦虑情绪。
接着我说,一个人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焦虑情绪,但不管他们怎样尝试,别人是不会去听的。人们能理解涉及彼此双方的事,作为单独的个体,两个人需要相互去感受对方。
对于这一点,他考虑了片刻,然后说道:“与我和她断绝关系相比,我的焦虑感算不了什么。”
多年的亲密伴侣突然会觉得很陌生
另外一个人花费了很长时间一直在思考他自己的行为,他意识到他创造了一个梦中女人,而后又把梦中人在他妻子身上固定了下来。他描述了当他放弃假想人时,他是怎样做,以及他的感觉是怎样的。
“就像一个吹满气的气球,她的脑子充满了我的思想。事实上,我从不听她的意见,也不去理解她,就当她不存在似的。我总是告诉她事情是怎样的。”
让我感到非常惊讶的是他把自己看得如此清楚。事先我已经告诉了他有关泰迪幻觉的故事,并且已经问了他,在他的脑海里,有关她(他的泰迪)的画像是不是会帮助他或者阻碍他真正去听取她的心声呢?
他立即说道,用这种方法他已经了解过去所发生的事情。接下去他说的让我明显感觉到他确实理解了。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慌吗?今天当我回家之后,我将第一次真正地看到她,而我到现在为止还不了解她是谁!”
在我们交谈的过程中,他认识到他曾认为忽视他的妻子是一件必要的事,因为她妻子真实的自我威胁到他关于自己妻子——实际上是梦中女人想法:他认为她是怎样的她就只能是那样。
与许多控制者相同,他没有意识到他并没有与妻子建立紧密的联系。他原以为他们很亲密,她的妻子是快乐的。而实际情况是,他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去接近,并且被迷住的,却是一个梦中的女人。
与此同时他的妻子却感觉到越来越被疏远和孤立了,因为他对妻子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个真实世界中的人,不可能与一个假想人,同时生活在虚构者的脑海中。
这就解释了一个奇怪的悖论:一个被控制者可能会谈论到她/他被配偶严重虐待,然而对方对他/她表现出来的却是赞赏,甚至是崇拜的态度。
有一位年青人发现他正在试图控制他的恋人。他说,当他想到要把他的女朋友当做一个独立个体,想到要听她的意见并要做出反应时,他感觉到“无比的恐惧。”
当他想到要放弃假想人的时候,他说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溶解了”,他就好像“与地球失去了联系一样”。
脱离了现实,与地球和空气隔开,谁能够幸存?我们有办法摆脱失去联系的威胁吗?我们将在后面“破除幻觉”这一章找到答案。
在家庭关系中,控制者把控制当作爱的体现
控制者通常不会认为自己有控制欲或自己在压制别人。在家庭关系中,他们通常认为他们热爱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人。
以下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有个客户说,“当我的妻子递给我离婚协议书时,我觉得好像被一个大锤子从背后狠狠地锤了一下。它是如此地出乎意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往下交谈时,他告诉我,“她确实对我说过,有些事情困扰着她,并且对我的论断提出了抗议。她希望我不再说、做某些事情,要求我就此打住。她说她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那你为什么还会感到惊讶呢?”我问道。
“我根本不想知道她在说什么,”他说。
在家庭关系中,假想人对控制者来说,显得很真实,是他们的一部分,并与他们紧密联系,这样他们真的把这种奇怪的亲密当作了爱。但是,控制关系只会阻止控制者意识到,他们正在错过真正的亲密关系。
控制者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对控制关系的依赖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控制者没有认识到,他们对控制关系的依赖性。因为他们已经把自己和外部世界联系在一起,并且已经内化了这种联系。他们就这样生活着,好像他们个人的现实就是他们外在的自己。因此只有联系他们外在的自我,内在的自我才似乎是正常的。
有一点很清楚,如果有人感觉到他们在这个星球上失去了他们的“存在方式”,也就是说,他们失去了使这个世界和他们自身变得真实的依靠,那么他们将对任何威胁到他们现存联系事物都小心戒备。已被确认的控制者,他们特征就是害怕分离,对分离的迹象非常敏感并会立即做出反应。
第十七章 独立的倾向是控制者最恐惧的
对于控制者来说,爱不是希望他们的伴侣具有认识自我的力量和勇气,因为这种个人意识就是分离的迹象。
在家庭关系中,被控制者自身的个性,会干扰控制关系。任何一种个性的表现——例如不同的观点——都是一种独立的倾向,因此具有打破幻觉的可能。
在健康的关系中,如果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感觉,成熟的葡萄要比成熟的杏子甜一些,而另外一个却感觉,成熟的杏子要比成熟的葡萄甜一些,两个人可能感觉这事十分有趣,甚至可能因为这件事彼此更加了解,使他们更加亲近。
控制者的感觉刚好相反——觉到受到威胁、攻击和反对——因为和自己想法一致的“泰迪”不见了。另一个人取代了泰迪的位置,而这个人又没有泰迪的特征。于是,控制者会立即对这种取代做出反应,因为这就像他自身被取代了一样。
对独立的恐惧能够解释许多暴力行动
通常控制者对具体的分离的倾向会感到十分吃惊。这些倾向对控制者来说是不可预期的,因为他们受幻觉的影响很深,控制者不能意识到,在这个世上还有真正的人存在。或者与此相反,控制者认为假想的人就是真正的人。
不同的观点仅仅是众多分离倾向中的一种罢了。其他分离的倾向可以准确表达为:
●新主意●要求
●思想●建议
●问题●自发的表达
●个性●洞察力
●信仰●疑虑
●异议●意见
当然,还有其他许多分离的倾向,包括肢体语言、独立的行动等等,不一而足。
1996年的一份有关846名美国妇女福利状况的研究显示。有40%的人都面临来自配偶的压力,他们竭力阻止她们参加工作。
这些妇女放弃政府的救济。在政府的帮助下,接受职业培训,得到指导老师、儿童保护基金、重新就业计划的帮助,以及获得许多社区组织和机构的热心支持,她们试图养活自己。但她们发现自己的配偶却对此采取压制态度,他们不支持反而鄙视和辱骂她们。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她们接受政府帮助并得到工作,这本身就是一次独立的行为——这是一个明显的分离倾向。
有时,人们会屈服于配偶的控制性策略,被迫放弃来自政府或社会的帮助。或者选择逃避,遭受巨大的损失:失去她们可爱的孩子、温暖的家庭、富有人情味的邻居。最糟糕的是,失去她们美好的生活。她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管她们怎样付出,她们的配偶都会对她们充满怒气。那些极端主义者有时看起来就像“疯子”一样。
控制者会千方百计地压制独立的倾向
当有人像“玉米的故事”中那位丈夫,试图保持将假想人强加于被控制者时,他们自然已经否定了真实人的存在。
控制者对独立倾向的反应,什么方式都有,从口头上的辱骂到身体上的暴力,从而导致被控制者情感上和精神上的痛苦。
如果被控制者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或者所表达的想法、愿望与控制者假想人的不一致,那么控制者就不会答应。换句话说,如果某个想法或愿望没有反映出控制者的想法,那么控制者的反应可能是先拒绝说话(就好像被控制者根本不存在),然后愤怒地攻击,甚至以暴力解决问题。所有这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压制独立。
这不是因为被控制者的行为内容引起的反应,而是由于被控制者行为本身引起这样的反应。(说和做本身就不允许,不管说和做的是什么)。
由于控制者把独立的倾向当作外来的攻击,他们将会采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压制另一方。这就解释了一个奇怪的悖论:控制者遇到了许多令他们不愉快的评论或者问题,例如,“你什么时候回来?”而他们会把这个当作非常强烈的攻击,因为这个问题告诉他们,提问者的思想和他们是不一致的。而泰迪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因为泰迪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泰迪根本就不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控制者压制分离倾向最普通的手段之一,就是去规定好被控制者全部真实的自我,他们通常用言语或行动来减弱和消灭这种独立的倾向。
当贝蒂发现她不能用“最爱吃巧克力冰淇淋的女儿”来取代她真正的女儿时,她把她女儿真实的自我定义为一个“古怪的人”。
对于伪装者来说,真实的自我就是一个“奇怪”的人。
许多被控制者认为控制者是理性的,于是当他们阐述自我的时候,他们认为自己是能够被控制者理解的,这一点我们无须感到惊讶。但是,被控制者不知道,当他们尽力解释或谈论他们自身的时候,其对象是一个早已把他们自身定义好了的人,他们这样做只会增加那些自认为一切应在自己掌控中的控制者的反感情绪。如果被控制者的自我表达对控制者来说具有威胁倾向,那么控制者对控制行为表达不满,又将对控制者产生多大的震动呢?
被控制者总是不断地向控制者展示自己具有深邃的思想、高度的认识,并小心翼翼地向控制者表述他们的内心真实世界。而实际上通过这种方式,他们正在不断地激怒控制者,不断地威胁着控制关系。
真实性对压制性控制者来说是一个威胁
我曾听到过无数身处控制关系中的人们向我说道,即使他们尽力保持他们的耐心,小心地为事情的真相作辩解,或者试图与他们的配偶,分享他们心灵最深处的情感,或者想向他们的配偶,阐述他们对现实的理解,但他们的配偶却总不能理解;与此相反,他们的配偶总是因此而轻视他们,或者嫌他们所说的事情太琐碎,或者变得非常地愤怒。无论他们沟通的技巧多么完美,多么敏感,多么真诚,他们就是不能为控制者所接受。
当你和某人分享你心灵最深处的情感时,你是最真实的。有什么比被控制者的痛苦更可信呢?有什么能比这种真实性,更能驱赶走控制者的假想人呢?有人可能会认为这样的真实性将打破幻想,但实际上却很少能够成功,因为控制者把这种真实性当作一个巨大的威胁。结果控制者会抵制它,并使它最小化,这样大多数独立的倾向就消失了。事实上,被控制者真实的、发自内心的表述,很少能够被控制者当作真的来接受。
有很多人因为说出了惊人的事实而遭到其配偶的辱骂,有时候还遭到其暴打,这令我十分吃惊。我开始注意到真实性对控制者来说,是一个威胁这样的事实。
真实性的“威胁”,经常会出现在处理两者关系上。当咨询师邀请夫妻双方,相互倾诉他们的痛苦时,控制者会听到类似这样的话“当我听到……感觉坏透了”。这时真实性的出现使控制者感到受到了威胁,控制者可能会直接说:“你在诽谤我。”或者,当时他不做任何反应,一直到咨询结束。等到周围没人时,他会说出类似下面这样的话:“你在背后搞小动作!”、“恶人先告状”。
许多人告诉我曾经这样被指责过,他们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在这个案例中,就是所谓的“暗中攻击”,被控制者在咨询师面前,对咨询师的分析和建议做出反应,是不能算暗中的。而控制者在私下的谴责,实际上更像是“暗中攻击”。
控制者非常精于以被控制者的特质为目标,不断采用各种手段去削弱它们
对许多控制者来说,生活就是一场竞赛,在这场竞赛中他们是不能被打败的。如果他们看到失败正在迫近,好比在一场论战中自己的观点证明是错误的,或是在一场拳击比赛中自己处于“劣势”,这时他们假想的世界就要土崩瓦解。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幻想的联系会突然断裂。而经常发生的情况是,他们以暴力的方式来处理这个突然的断裂。“我失控了”,他们说,他们用这句话来解释其口头或身体上的暴力行为——这么做目的在于压制分离的倾向。
“我失控了”这句话,清晰地描述了对于突然分离的反应。控制者用这样的话,支持他们不顾一切地重建假想世界,使得他们的假想世界,再次成为他们世界的行为。现在我们知道“我失控了”是什么意思了,它的意思就是“我突然分离了。”
即使控制者可以通过压制分离的倾向来减轻其恐惧感,他们的恐惧也总会再出现的。压制真实的个人并不能结束控制者对分离的恐惧,这种恐惧深藏于他们内心,不会在其外表表现出来。
因为分离的企图随时都可能出现,控制者经常得保持警惕,这使他们紧张,有时还会感到很沮丧。当然,被控制者也会感到紧张、过于敏感,甚至沮丧。如果人们在一种特定环境下单独与控制者发生联系,例如,在家庭里或者在工作场所中,那么他们将倍感折磨,因为他们的存在威胁着控制者,他们随时可能会遭受攻击。
当幻觉破除者遭到攻击的时候,问他们做了些什么激怒了他人,他们通常感到迷惑和不解。如果你曾经被这样问过——我衷心希望你不会,我建议你说,“我表现出了我要独立的倾向。”
在和无数的幻觉破除者交流之后,我看到了他们最宝贵的品质——口才雄辩、极具想象力的天赋、富有智慧的才干、学识渊博——而这些正是控制者最为蔑视的。许多被控制者要么是没有真正认识到,要么已经忽略了自己的这些品质。有些人甚至把这些品质理解为是他们的最大缺点。
同我交谈过的一位极具天分的艺术家,认为他不可能画出任何有价值的作品,因为他的所有作品一直遭到妻子的蔑视。一个才华出众的演说家也遭遇类似的经历,她相信丈夫对自己的断言,说她“现在已经不能把雄辩两个字凑在一起了”。
控制者怎会有如此能耐抹杀被控制者的品质呢?我发现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控制者非常精于以被控制者的宝贵品质为目标,不断采用各种手段去削弱它们。因为这些品质,就像被控制者内在情感一样,通常是被控制者,内在真实的体现。莫扎特的音乐天才是非常真实的,是“莫扎特式的”,而这正显示了他的独立人格。
为确保自己的要求得以实现,控制者总以命令取代询问
对控制者的一个普遍看法是:他们通过命令来取代某些要求,这些命令保护他们自己免遭被拒绝的可能。一些文学作品也把这样的独断行为,归因于控制者的恐惧心理,如果用商量的口气向别人要东西,他们害怕面临谈判,而这可能使他们达不到目的。
另一种解释则认为,询问就暗示着控制者和另一方之间是平等的。尽管以上这些在逻辑上解释了这个问题,例如,在两个人的关系中一方将被假定为向另一方发布命令,但是这些因素,并没有完全解释清楚这种压制性行为。
询问就意味着默许了另一方的独立意图。询问就是承认分离、打破联系。如果控制者做出商量的姿态,那么他们会面临着切断控制关系,用真实的人取代假想人——把另一方当作真正独立人的危险。而像泰迪那样的梦中人会总是遵照命令。
因为询问意味着认可另一方的自主,对于控制者来说,简直是一个自杀性的行为,有可能的话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去避免这么做。避开询问的一个方法就是命令,或者逐步向另一方灌输恐惧的心理,从而确保顺从。
这可以通过一些残暴的、大声的、发怒的行为来完成,或者让被控制者确信,上帝就隐藏在专横的行为背后。控制者也可以尝试,用一个更加隐蔽的方式来赢得顺从,退出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也就是用感情上遗弃对方的方式来威胁对方。
这就解释了下面这个问题:为什么一些人主要运用一个基本功能(思想),但是他们还会企图支配具有“四种功能”(思想、感觉、知觉、直觉)的人——这正是他们想与之建立联系的人。
对询问不做反应或虚假反应,控制者实际是在维护控制关系
多年来,被控制者对付控制者的办法,可能是忽略自己的感觉和直觉,其目的是试图避免控制者行为带来的痛苦。当他们认识到发生了什么,并走出这个危险关系时,通常能够找回自我。
正像遇事商量这种行为,对控制者来说是极困难一样,对被控制者的询问做出反应也是很困难的。控制者不做回应是为了维持控制关系。他们的潜在逻辑可能就是:如果我不做出回应的话,我就能假装你根本不存在。我能保持假想人的存在并让它活得很好,这样就可以把你我的关系牢牢把握。很明显,如果控制者对被控制者做出反应的话,就好像承认了被控制者是独立的,切断了控制者虚幻的联系,出现了分离的倾向。
一些控制者不是采取忽略询问的方式,而是带着令人沮丧的语气来回应。
有个男人说:“咱们去吃中国菜吧。”
妻子回答:“好呀,”但是接着问道,“你想去饭馆吃,还是把它带到家里吃呢?”
这时,他可能感到相当尴尬,因此厉声说道::“你为什么要把问题想得这么复杂?”
如果控制者事实上听到了被控制者的意见,他们虚构的被控制者的形象一下改变了,就好像对方真的是一个独立的人,他们通常会感觉到自己正在自我毁灭。他们认为自己切断了他们所建立的控制关系。他们的泰迪失去了“载体”,因此他们会有一种突然分离的感觉——与现实本身相分离。
使控制者本人感到糊涂,也使别人感到糊涂的是,有一些控制者采取一个非常隐蔽的而自私的策略,通过这个策略他们能够解决如何回应询问的问题,从而避免可怕的分裂。他们只是看起来似乎在“回应”。以下是对这种策略的分析:
控制者对某个要求说“好的”,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接受这个要求。例如,有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你要是晚点回来的话,打电话告诉我好吗?”控制者的回答是“好的”,实际上却不会这样做。控制者通过下面这些下意识的推理去保护他们的假想人:
如果我对你的要求说“好的”,那么我就能迅速地离开,而不用去面对你真实的自我,而如果我说“不行”,却要面对你真实的自我。
我能和假想的人呆在我梦想的状态中,这样我就可以制止任何分离的倾向。
如果我对你的要求说“不行”,那么我将不得不面对你的真实自我,(泰迪到哪里去了?被你所取代了!)因此我会说“好的”。然而我不会去做我所答应的事,因为如果我按你的要求去做,那就好像你已经是真实的了!(泰迪到底去哪里了?死了。)我自己切断了联系!
我向一个觉得自己有控制欲的人解释了这一点。他说,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是本来答应妻子在下班回家路上替她做些事情,最终却总没有去做。他说他总打算记住,甚至把这些事情写下来贴在汽车的仪表板上,但是尽管他有良好的初衷,最后还是忘记。
控制者很少实现对被控制者所承诺的事情
了解了假想的人,就可以解释一些人在履行自己诺言中的矛盾行为。这些人自认为是乐于助人的,但是很少实现自己的诺言。这些人经常说:“好的,好的,没问题,我会做好它。”然后他就将事情扔在一边。事实上,人们不能指望他们真的会做这些事情。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总是“偶然”会忘记,而是因为他们始终没有把事情做好过。当被控制者重复他们的要求时,他们经常面对的是谴责和拒绝。控制者经常告诉他们,他们正在喋喋不休,或者就从未提出过要求。
任何时候,当被控制者表现得可信、独立和真实时,控制者就会感到这是对控制关系的威胁,他们会尽力消除这种威胁,从而制止所有分离的倾向。
控制者不仅害怕分离,而且害怕被“发现”,也就是说,他们害怕其他人不把他们看作刻意塑造的那种形象。
第十八章 控制者身份的困境
如果我是正确的,那么他们必须是错误的。
为了存在我必须是对的。
我的“自我塑造”不会出错。
分离的倾向不仅威胁着控制关系,也会威胁控制者的身份。如果现实不能遵从于控制者的观点,就有可能形成对控制者的挑战。
控制者的心理需求――来自外界的认同和接受
如果控制者能够接纳更多的意见,就会带来全新的体验,这个新的体验,可能会瓦解、甚至颠覆控制者基于其身份建立的根深蒂固的信任体系。可以说,是他们的信念把他们融合到了一起。隔绝了内心的体验,抛弃了自我认知能力和自我承受能力,控制者日益需要确保,他们就是他们自己所相信的那种人。
他们需要来自外界的认同和接受,因为他们就是从外到内塑造自己的。他们之所以反对被控制者,不仅是为了维持控制关系,而且也是为了维护他们的身份。
控制者经常用反驳的方式来反对其他人的观点。反驳是口头上的反对,用于否定其他人的观点、情感和信念:“你是错误的。”“那跟你感觉到的不一样。”“那不是你所想的意思。”反驳会损害关系,但即使许多控制者知道这一点,并且真的想停止这种压制性行为,却发觉这样做极其困难。为什么呢?因为不同的思想、信念和情感——就像不同的“外在”表现——正在威胁着他们。
宁愿放弃自我,甚至应用欺骗手段来维护外在形象的人
对于控制者来说,外部世界强大到,可以让他们放弃自我以获得认同,甚至他们会使用诡计,去维护他们良好的外在形象。对他们来说,这几乎是一个“生与死”的问题,因为就像他们错误地把其他人当作假想人一样,他们也错误地把自己的外在形象当成他们自己。
对自己一贯正确的需要,同外在良好形象的需要是紧密相关的。下面这段自我反省的话,出自一个由成功转变的控制者之口,我发现它本身就是在打破幻觉:
我从没做过任何可能被公众察觉的不当行为。在公共场合,我不会发火或去贬低某个人,因为那样会破坏我完美的形象。在公众面前,我对正确性的需要得到了满足,甚至当我不会获得任何好处时,我也要让大家看到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如果你不能冷静地表述某件事,即使你可能是正确的,你看起来也会像个白痴。关键是谁在看着我。如果我是主人,没有人会看到。我深深地需要其他人尊重我。我最大的恐惧是有人,包括我的妻子在内,将发现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恰当的。
对形象不佳和不被社会认可带来的恐惧,使一些控制者花费毕生的精力,追求“名牌”服装,“豪华”汽车,“漂亮”配偶,“体面”的职业。为了“正确”地体现控制者的身份,以上的每个方面,都必须符合特定的标准。
另一种情况是,一些控制者完全反对社会规范。在这两种情况中,控制者经常会走到极端。
荒唐的是,即使是依靠他人在维持一种虚幻联系和易碎的身份,控制者却自称是依靠自己,是自立的。他们经常打着虚假的独立的旗帜,宣称不需要任何人。与此同时,不断加速对其他人独立个性的攻击。他们最大的威胁,来自于那些没有遵循他们特定的行为、假设的被控制者。
在美国西部电影中,主角经常被描绘成这样的人。有一个团伙去维护他的地位,他表现得无所畏惧。事实上,他是依靠枪来维护自己高人一等的姿态、证明自己的正直。他被塑造成一个浪漫主义者,却无法拥有一个爱人。他经常表现得是个值得同情的人物,甚至有时候以受害者身份出现。当然,没有人强迫他的话,他是不会作恶的。
他需要维持他的“英雄”风格,他需要被他的同伙接受并和他们建立联系。这种需要非常强烈,所以对这样的主角来说,杀死一个离开团伙的人是很正常的事。
在这个案例中,离开就是失去联系,也就是说,违背了控制关系。而杀人也只是许多家庭杀人案的变种而已。
来自文化习俗的影响
压制性控制者,不仅被许多幻觉迷惑,还会受文化习俗的影响。文化习俗鼓励某些幻觉的行为并使其永存。文化习俗就像一个套话所说的,“你需要……去做,才能……”例如,“要得到认可你需要这么干”,“看上去像这样你才算是漂亮的或英俊的”,“你需要成为……才是成功的”,“除非有人喜欢上你,否则你就什么也不是。”
这样的习俗影响无数的人,特别是那些从外到内塑造自我的人。
有些文化习俗告诉人们怎样去操纵别人,如,“不要轻易承认自己是错的”,“如果你不得不承认自己做错了,在同龄人面前承认时,看上去要很放松,表现得很镇静”,“与和你在一起的人竞争”,“不要承认你一无所知。”
接下来,让我们看一看下面的清单,它告诉男人应该怎样去控制女人。
当男人控制女人的4个基本方法
下面的信件来往,向我们展示了由两个男人编撰的列表,这两个男人回顾了在他们成长过程中,曾听到和看到的教导。因为知道了接受这些教育会导致关系破裂,使结果与其目的完全相反,他们最终抵挡住了这些教导的影响。为了揭开这些教导背后的东西,他们慷慨地与我及大家共享他们罗列的清单。我相信当你了解它究竟是些什么以后,如果还有人以此来教导你,你也能够抵挡这种教导的影响,并且减少它的影响。
亲爱的理查德:
下面的一系列方法,让男人可以学会支配女人,这也是研究一个男孩,如何被教导成一个男人的途径。
◆使用身体或性暴力,或者以身体或性暴力作为要挟,使自己为所欲为。
◆如果她们不闭嘴或者不按自己所想的去做,就通过发怒来暗示可能将有暴力来临。
◆忽视她们对其他男性暴力行为的感受,增强她们对我们的愤怒的恐惧感。
◆当她们说害怕我们发怒的时候,告诉她们这只是胡思乱想罢了——“我们从没有真正地打过你,对吗?你究竟在担心什么?”——这样就很容易使她们忘记我们曾经施展过暴力,并且防止她们逃脱。
◆当有朋友在场的时,通过当众羞辱和嘲笑的方式来责备她们,然后坚持认为,“我只是在开玩笑。难道你不认为它只是一个玩笑吗?”
◆和其他男人聊天的时候,用丧失人性的方式非常憎恨地谈论女人。坚持认为那不是真正地憎恨或者丧失人性。
◆用无情的逻辑,鼓励她们否定自己的感情。
◆当她们注意到我们否定她们感情时,用无情的逻辑去否定她们发怒受挫的情绪。(继续这样做下去,直至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利用她们对外表的关注(想看起来更漂亮一点)来获得征服她们的力量。例如:
◎永远不要称赞她们。然后说她们对我来说意味着更多,而不仅仅只是她们的身体。
◎批评她们身体的某些特别的部分,同时坚持说尽管有这些缺点,还是爱她们(宽宏大量直到最后)。
◎带着赤裸和色情的眼光盯着其他的女人看。
◎坚持认为这样的注视是无害的并且不意味着任何东西。“女人不也看男人的屁股吗?难道我们不是一样的?”
◎说这些的同时,秘密地勾引其他女人。
◆利用我身体和感情上的优势,利用女人的母性和照顾男人的教导:
◎坚持认为在家里做饭和打扫除可以让她们快乐,并且让她们照顾我们(尽管有大量证据表明我实际上是非常憎恨这样的劳动的)。
◎如果遭到抗议的时候,否认在这些任务的分工上有什么不同(毕竟,我也换了保险丝)。
◆使用男人特权式的声音不断地打断她们的话,践踏她们的思想,坚持认为我真的明白这些事情,我确实听了。
◆否认我说话过于霸道。问她们正在谈论着什么?“我对女人的问题很敏感,不是吗?你确实已经看到了,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呀。”
◆提供证据证明自己是一个敏感的家伙,通过小心地倾听搞清楚她们的需要,然后:
◎使用这一认识去诱导她们。
◎使用这一认识去增加我对她们的意识控制力。
◎使用这一认识去证明我不是一个男性压迫者(同时继续使用更加微妙的压迫形式)。
◆当任何一个女人向我们提出这些问题中的任何一个,并胆敢对此质疑时,则辩称自己是一个敏感的家伙,直到她们放弃质询。如果这样做还不行,尝试以下方法:
◎从我们自己的经历中拿出一个受辱骂或压迫的例子,并使用男性特权式的声音来阐释这是人与人之间的事情,并不是性别问题。
◎找到同意这一点的其他女人。
◆如果这些都不能发挥作用:
◎表现出极大(显得更加诚恳)的悲痛和伤害,并且坚持认为这个主题对我来说是太痛苦了而不能再谈论,并显得我感觉受到了太多的非难。
◎要求或者哄骗女人关心我对这一问题的悲痛。
◎坚持要求她心平气和地和我讨论这些问题,坚持认为她不能过于指责我或者发怒,以免伤害我太深以致于我不能继续听下去。
◆否认性别压迫的现实或者说它只是一个文化习俗上的问题,或者说它已经成形了,因而不再是问题了。
◆否认任何有关这样实践的存在。
◆承认有更多显而易见的对策,但是不承认微小问题的存在。
◆假设这是一个完整的清单。
◆让我们自己信服,既然已经写了这个目录,那么就对它有免疫力了。
◆既然已经搞清楚我们自己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就不会有一种罪恶感和羞愧感。
◆要求或者哄骗她去关心这一主题给我们带来的悲痛。
我猜这只是刚刚抓住了一点皮毛。
格兰·辛布力特
汉密尔顿,新西兰
亲爱的格兰:
你所罗列的男人支配女人的实践指南很令人吃惊。作为回应,我想在此清单上加上几点我的看法。
我企图记起一个连续的清单,但我还是忘记了许多。你的清单帮助我从记忆中重新找回了一些。
◆用以下这些方法可以贬低女人:
◎不要去听那些她们不得不说的话。
◎或者用一个心不在焉的、心烦意乱的方式去听,并且不问问题或者表现出任何兴趣。看上去好像很不耐烦和被占了很大便宜似的。
◆挑出她话里的漏洞,或者暗示她本应该做得更好、知道得更多,等等。
◆如果她向你抱怨,你没有花足够多的时间和她聊天,你就劝她不要太贪婪和太苛求。
◎或者,利用某个机会让她听你的烦恼和压力,用这个来解释,你为什么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呆在一起。暗示她没有学会从其他的角度,来看你在怎样为她做事情——例如努力工作,为家里赚更多的钱。
◆如果你比她赚更多的钱,就可以主张应该给你更多的权利去评论应该怎样花钱。
◆如果她要求你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或者应该做更多的家务,你可以问她,她打算拿什么同你进行交换。在任何商议中,双方都应该保持一致,对不对?在劳动和责任的分配上否认全面的不平衡。
◆问一些辞藻华丽的、散文体式的问题。
◆如果她正面临着你的批评,你要否认你正在批评她(我只是在问一个简单的问题……)和,
◎暗示她过于敏感,或者
◎使她有一种罪恶感,因为她误解了你的意图,并伤害了你的感情。
我不是通过这个清单来传递,男人们在有意识地或者故意地去做这些,并希望得到这些行为产生的结果。尽管有些男人确实带着明显的目的和企图,使用这些策略来支配女人,我认为大多数进行这些实践的男人,都认为自己是温和、体贴、考虑周到并且善意的人。
理查德·梅齐,哲学博士
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州
以上的清单揭示了维持控制关系的4个基本方法。
(1)他们展示愤怒以及类似的行为,使真实的人感到害怕,从而阻止分离的倾向。
(2)操纵真实的人,让他就像假想的人一样行动。
(3)为了给假想的人腾出更多的空间而使真实的人变小。
(4)为了把他或她变成假想的人,使真实的人变得糊涂。这就是说,鼓励她放弃自己的思想,从而使她的思想与控制者的思想保持一致。
不用说,文化习俗是由那些自我分裂的人制定的,这些人已经从外到内地塑造了自己的身份。逆向接触和逆向联系的合理性是无可非议的,因为那就是他们的方式。不要惊讶,这样的习惯培育了一种控制性的生活方式。
我曾要求一个处于控制关系中的女人,来描述这些文化习俗对她的影响,她做了如下倾诉:“精神倍受折磨,极度痛苦,脑袋非常混乱、困惑,头疼,比任何正面的或者我所记得的暴力还要痛苦。”
与奉献了那份清单的两个男人不同的是,许多人没有全面理解控制性行为的影响。控制者自己当然也没有把他们的行为,看作是残忍的或者是特别具有伤害性的行为,因而他们热衷于尽力维持他们的支配地位、他们的逆向个性和逆向联系。
奇怪吗,女人也会有维持控制关系的要求
所有的建议都好像在说明,男人比女人有更多的维持控制关系的要求。其实女人也可以仿效清单上的行为。
有些女人,通过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老套的、柔弱的、没头脑的、并且无助”的女人,来塑造她们虚幻的身份。这些女人根据文化习俗塑造自己,使自己成为一个柔弱的梦中人。(一个芭比娃娃?一个全知全能的母亲?)对控制者来说,她们是容易征服的目标。通过使她们成为一个“梦想的女人”,他们尽力给她们想要的东西,并且用这种方式去控制他们配偶的行为,也就是说,赢得他们配偶的爱。进一步说,不管他们怎样尽力迎合这个梦中女人的角色,他们也不会成功。没有人能够生存在一个幻想中。
一些女人在控制关系问题上保持错误的文化习俗如下:
◆如果要使你的爱人高兴并表现得好,就不要表现得过分聪明,从而使他找到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感觉,这样他就感到开心,愿意和你呆在一起,因为如果没有他你就真的不能生活下去。
◆若你不能留住他,务必学会应对最后孤身一人的情形。这说明你不是足够的好,或者不是足够地无助,或者没有足够地遵循这个规则。
◆保持瘦弱,以维持你们之间的关系。
一些父母按照自己的梦想塑造孩子,规定好他们的一切,告诉他们该如何思考、感觉以及需要什么等等。对他们的孩子来说这是情感毒药,对任何被控制者都是一样。
在一个高雅的宴会上,我听到一位70岁的老人和他40岁的女儿之间的一段话。得知女儿下周末与一个新的求婚者一起去航海,老人对女儿说,“不要让他知道你是一个航海冠军,让他认为他更擅长航海。”
在大多数场合,女人错误的文化习俗滋养着一种习惯势力,同时,加强了男人错误的文化习俗。
作为这些习俗的后果,一些男人害怕或者不能展示其热情、温柔、灵活、开放的性格和弱点。他们害怕这样不符合一个“男人”的要求,害怕因此不被同一时代的男人所接受。他们担心如果他们打开他们的知觉、直觉和感觉之门,他们将不得不接受所有对自己的奚落,而且还将失去他们的身份。
现在我们将进一步认识控制者的恐惧。
第十九章 恐惧
使自己免受恐惧采取的措施,比恐惧本身还要令人恐惧。
控制者与自己的内心世界分隔开,失去了自我,从而,表现得就好像根本没有内心世界。他们被剥夺了基本的信息资源,失去了解内心世界的途径,他们不是从内心,而是从外部世界去寻找“自我”。
他们害怕自己的体验,因为他们自己的体验来自于感觉、知觉和直觉,而这些是被一些习俗教导为应该忽视的。
对控制者来说,情感体验是危险的
因为他们已经接受了特别的训练,这个训练让他们相信感情是错误的、不真实的,是不可认知、相信、期望的。他们甚至认为,如果显示痛苦或者快乐,他们将进一步被伤害。
当“泰迪幻觉”能够保护他们免遭情感分裂的痛苦时,控制者经常会非常严格地控制他们自己,通过他们主观努力,或者通过选择一些其他的消遣方式,控制者经常压制或者忽视自己的情感,使其情感处于封闭的状态。有时他们也会爆发情感,而且非常强烈,以致于他们无法阻止,这时控制者会认为一定是有其他人在作怪。
对他们来说,发怒、焦虑以及痛苦与他们所感觉到的分离感,及不切实际的期望是毫无关系的。控制者对他们的行为不想负责任,控制者倾向于说,“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全是你的错,不关我的事。”
有时候,压制者完全关闭了他们的情感之门,以致于他们不知道情为何物。他们害怕情感,在某些情况下,他们的恐惧使他们酷似一个妄想狂。下面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实例,在这个案例中,恐惧已经达到了类似妄想狂的水平。丈夫不是去调整他自己的恐惧,而是尽一切可能也使他妻子处于恐惧之中。他是想让妻子也经历同样的恐惧,这样他就能从“外面”看到它,而忽略内心的真实感受。
一位温柔的女士用低沉而匆忙的口吻(听得出来她很紧张),向我讲述着她的故事。在一场悲惨的事故中,她失去了亲爱的丈夫。几年后,她再婚了。婚后不久,她发觉现任丈夫好像被妄想症控制着。对她极端压制,监视她的每一个电话,指挥她的每一个行动,并且控制她的钱,让她常常处于身无分文的状况。
他似乎非常害怕她在婚姻之外,再找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或者用其他手段逃脱目前这个婚姻,因此他尽一切可能,来防止这类事情的发生,哪怕仅仅是一种可能,他也不放过。
从我们的分析来看,他好像是害怕失去这个承载着梦中情人的躯体,这和他害怕失去自我一样。
当她对这种状态表示不满的时候,他不是威胁她的生命,而是告诉她:如果敢离开他的话,他就会伤害她的女儿,让她女儿变成“植物人”。每次她去看她女儿的时候,他都这么说,提醒她不许离开。由于他很有钱(现在也是她的钱),在社区很有声望,她知道,如果她离开的话,他绝对能够兑现他的威胁。
她丈夫的恐惧,在她心中创造了一个新的恐惧,而她越恐惧,她丈夫就越有安全感。但她对自己和孩子的担忧与日俱增,因而她向往自由的愿望也日益强烈。在平静生活的下面,她一直在不断寻找逃离她丈夫的机会。
我们正在交谈时,听到了他丈夫的声音,于是她慌忙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这个正在遭受折磨的女人,结果怎样,也不知道她是从哪个国家打来的电话。但我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恐惧,并被这个匿名女人所讲述的事深深震动,因此我决定在这里把它写出来,让大家了解她丈夫妄想症的情况。事实上,他用这种恐怖行为给他的愤怒开释,并牢固地把握住控制关系。
直觉有时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
对有些控制者来说,身体知觉的多疑性和情感的多疑性是一致的,部分原因是我们的情感经常是通过身体来表达的。当危险降临的时候,我们的心在颤抖,通过这种可感知的方式,我们体验着一些可怕的事情,这令我们的感情有一种无限下沉的感觉,似乎有一种绝望的情绪在涌动。
身体知觉不仅从内心向我们展示自我,而且也暗示了我们自身存在的一个脆弱的缺点,这个缺点证明了,我们没有能力征服我们自身及其他人。但这样一个已被揭露的缺点,并没有让控制者接受。如果你已经形成了一个控制性的生活方式,那么你必须证明你自己“足够地坚强”。如果你正和一个压制性控制者生活在一起,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一些控制者习惯以自己的观点来看事物,其他人害怕揭露他们这一点,即便只是一些细节。对精致和奥妙的愉悦会被忽视;花的芳香、精美艺术和古典音乐的精妙,他们无法欣赏,因为这样的意识来自于内心,属于可怕的“内在体验”的领域,只能是女性的专利。
另一些控制者疏离知觉,甚至对巨大的身体痛苦毫无反应。他们害怕知觉体验,试图忽略对痛苦的知觉,直到其完全崩溃,他们冒着牺牲身体健康的危险去“努力争取”,练习关闭他们的知觉功能。
还有一些控制者,害怕、蔑视最强大的内在体验:直觉体验。因为直觉瞬间即至,它们由里向外,真正表明了“内在”的存在,而这是控制者极力避开的“地方”。而有些人认为这是女性的特质——不适合男性。
女人也会受到这种文化习惯的影响,认为人们没有留意她们直觉的必要。即便是健康的女人,她们能够与自我练习,并且没有受到控制者的侵犯,如果直觉在她们的文化环境上,没有被高度重视的话,她们也会怀疑其直觉的正确性。下面讲的案例就是一位女士,被所谓的权威人士唆使,忽略其直觉认知的情形。
莉向我寻求帮助。她告诉我,临床医生对她说:“你想干嘛,相信你的直觉还是相信我?为了我的诊断,你已经付了不少钱,我是你的临床医生,你应该接受我的建议。”
莉的临床医生来看了她两次,但是即便是20次,这样的断言也不会有治疗意义,它反而可能是相当危险的。
在这个案例中,莉的配偶,维克,使临床医生确信他真的很爱莉。莉的临床医生不知道泰迪的故事,她不知道维克真正爱的是谁,维克也不知道。维克试图把莉变成泰迪的企图,最后演变成了一场家庭暴力。
莉想为自己找到真爱,但没有人向维克解释清楚他自身的问题,所以维克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他处于不能自拔,而又无能为力的状态之中。他感到自己不断地遭到攻击。分离的倾向似乎无处不在。他不断尝试制止它们,最后把莉给击倒了。一切都结束了。
请注意,许多临床医生是鼓励自我信任的。但是许多人养成不相信自己直觉的习惯,也不相信其他人的习惯。长久以来,那些相信直觉的人,经常受到他们所处文化的谴责,这种文化,不知道直觉是与自我联系的本质产物,同时也是对这种联系的确认。说它是本质的,是因为直觉能挽救一个人生命;说它是一个确认,是因为直觉能够正确地读取并说出内心的真实感受。
过去我们对直觉有这样一些看法:认为对直觉的认知来自于上天告知的信息。即便是现在,“神”和“女神”经常被一些人用来解释直觉的来源。但如果直觉被我们所用时,我们能说出无数充满哲理的话。
我们的健康和幸福,要求我们对内心的认知非常熟悉,并知道怎样去回应这种认知。它们能够挽救我们的生命。在盖文·贝克尔的《恐惧的礼物》一书中,他写道:“女人有直觉,她们知道自己何时处于危险之中。”
除了对内在体验的恐惧之外,控制者还有其他的恐惧。他们有些特别的需求,如果这些需求被满足就可以保护他们暂时摆脱恐惧。从根本上说,控制者害怕自己出错和落败。因此他们要求自己是正确的并能够取胜。让我们来看看他们的这些需要以及它们是怎样由恐惧产生的。
粉碎个性的体验
如果你不是从内在了解自己,而是从外至内塑造自我,不考虑你的内心体验,那么你将受到不同观点的威胁。你受到这样的威胁,不仅是由于它们具有分离的倾向,还因为你要确保你所塑造的自我是正确的。压制者经常告诉被压制者,“你总认为自己是对的”,他们试图通过这样来使这些人放弃他们的观点。
如果某人逆向塑造了自己的个性,并发现他做什么事都是错的,那么这对他的个性会有什么影响呢?
对一个控制欲太强的人来说,发现做什么都是错的,意味着他们塑造的自我是错的:这是一次粉碎个性的体验。
一位客户说道:“如果我是错的,那么我所有的一切就全都是错的。”
当压制者在与自己对错误的恐惧作斗争时,被控制者反而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一些女人已经无数次地被教导说,有很多做法是错误的。顶嘴是错误的,抗议是错误的,追求事业是错误的,表达自己观点是错误的……。这些信息能让一个人的感觉麻痹,无法行动,或者至少是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不能行动。
另一方面,一些男人无数次地被教导说,他们注意和认知其内心的体验是错误的,而无论他们干什么却是正确的。这些教导本身就是错误的,他们加固了幻觉的效力。
那些能够保持与自我的联系,并从内向外发展个性的人,做错了事并不感到需要隐瞒什么。他们知道他们仍然在“那儿”,因为他们通过内心体验来认识自我。但是错误似乎并不是着魔的一个表现。
他们的潜意识假设是,“如果你是正确的,就意味着我是错误的,我才不会错呢。我们有不同的观点时,我们两个不可能都是正确的。如果我做任何事都是错误的,那么我是谁?我所了解的‘我’消失了。”
正确性对任何一个想通过假想人,固定住另外一个人的人来说,毫无疑问都是重要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正确性减少了独立的倾向。正确性肯定了只有一个思想、一个观点的联系的建立。
有个男人向我们解释,他怎样尽力让他的妻子放弃她的现实:
即使我知道我是错的——是的,有时我确实知道,但我否认它——我要看上去比我的妻子更好一点,这一点是重要的。无论如何我需要取得胜利,我想得到我妻子的支持,这正是为什么我想要她的思想和我的一致的原因。如果她思想和我不一致,我就不会支持她,这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正确性和取得胜利,是如此地至关重要。
当取得胜利的前景十分暗淡的时候,我会无节制地辱骂,随意地发怒,我认为那是我正在全力以赴地攻击,以期能够取得胜利。当我失去对自身控制的时候,她会尽全力地去结束这一插曲,即使她没有错,她也会承认是她错了。套牢她之后,我将从一旁走开。
非常有趣的是,“套牢她”和“固定住她”的意思相当接近。
当然,在任何时候,控制者都可能面对恐惧,但他们发现,只要他们有勇气接受配偶不同观点的时候,他们便发现自己不会消失。经受了“不会消失”这一经历以后,他们构建了内在的联系。当这个内在的联系开始发展的时候,破除幻觉就会成为可能。
对于控制者,使被控制者与他们成为“一体”,是他们孜孜以求的目标
成为“一体”的前提,是一个层级假设:一个人在层级上超越另一个人,因而不会受到正确性的挑战。
逆向塑造自我的人,通常会下意识地假定,其他人也是逆向塑造他们的自我。其他人是次要的,他们是主要的,这只是虚构的一小步;他们会进一步虚构,“就这样去做吧”,或者甚至虚构他们是绝对能够让人信服的,因而事实也将如此。
当控制者说“你真愚蠢”之类的话时,他们可能认为,如果他们打倒了某人,就塑造了他们自我。这种观点在控制者虚构的世界是很普通的。在现实世界我们看到,小孩子为了与其他人建立某种联系,经常通过欺凌、奚落、嘲弄等手段来达到他们的目的。当被控制者放弃希望控制者相信自己不“愚蠢”的企图时,控制者就会相信被控制者与他们已经成为一体了,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
但是,我相信这种胜利是不会长久的。
压制者对正确的需要比诚实的需要大得多
你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某个人花了很长的时间与你争论,他似乎总反对你所说的一切,只为了赢,只为了让你屈从于他的观点。即使你与你的对手持有相同的观点,他或她还是会把你当作对手。这个人是在使用前面已经描述过的“无情的逻辑”,让你否认自己的情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遇到了一个着魔的人,他或她正在满足自己赢的需要。赢的需要的存在,只是因为逆向塑造自我的着魔者,需要证明他们是“正确的”。当然在他们尽力证明自己的那一刻,他们变得令人倍感压抑、难以忍受。控制者对正确性的需要,比他或她对诚实的需要大得多。
赢得一场游戏是有趣的,多数人会有高技巧和好运气的感觉,但赢对控制者来说绝不只是一场游戏那么简单。控制者在和其他人真实性作斗争的同时,也必须和被他们自己否定的真实自我作斗争,他们通过一场胜利来埋葬失落的情绪。
控制者需要通过赢来证明他们自己足够坚强,足以经受住试图摆脱控制者的反抗。任何与控制者建立了逆向联系的人,可能会在任何时候切断这种联系,表现出分离的倾向,或持有不同的观点、生活方式或者主意,并挑战控制者身份的正确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