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我们研究《周易》绝不能用现在一些辞义来解释《周易》。比如说“资斧”一辞。现在人都将“资斧”理解为路费或一些人所说的盘缠。在一些小说中也如此使用。比如说《聊斋》中的《竹青》一文中就如此。但这“资斧”一辞在古代本为“利斧”,除此没有别的任何含义。由于《周易》 中的“资斧”一辞经程颐解释为“资财”之后,人们才将“资斧”一辞用作 路费或盘缠的代名词。既然如此,我们又怎能用路费盘缠来注释《周易》中 的“资斧”一辞呢?如此解释又怎能解释《周易》呢?
第十五,我们在研究《周易》时,对《周易》中的某些现代人常见的辞 语的含义绝不能用现代一些人们所熟知的辞义去作解释。因为《周易》毕竟是古代的东西,一个辞在古代的含义和现代是大不相同的。还有中国的辞语 为一辞多义相当普遍,我们在研究《周易》时,应当挑选那一种辞义更贴近 《周易》的整体思想和整体内容。只有如此,我们对《周易》辞语所下的注释才能贴近其本来含义,也才能正确地理解《周易》。对于这一问题,我们不妨来举几个典型的例子。第十九卦为《临》卦,第六十卦为《节》卦。《 临》卦“六三”爻辞中有“甘临,无攸利”一辞;《节》卦“九五”爻辞中 有“甘节,吉”一辞。历来易学家皆对“甘”一辞用“甘甜”下注,这样“ 甘临”便变成了用甜言蜜语去临察天下;而于“甘节”,则在不知所以然的 情况下随意注释了。就《临》卦之“甘临”,若把“甘”当“甘甜”下注,不仅于其本身语辞甚为牵强,而且与其后所下的断语“无攸利”也甚不相 通,对于此,历来易学家只好随意附会了。实际上,“甘”一辞,在古代, 还有“缓”的意思(见《广雅释诂》),“甘临”,实指君王迟迟不去临天下政事的意思,故才有其后的“无攸利”的断语。《节》卦中的“甘节”的 “甘”,同样为“缓”之义,也即“甘节”乃是缓缓的节制自己的行为,这 才吉祥,言下之意有如今天的不要急刹车的意思。如果我们用“甘甜”来为 “甘节”下注,恐怕连牵强附会也附会不上了。又比如第五十五卦《丰》卦,其卦的“初九”爻辞中有“遇其配主,虽旬无咎”,对于这一爻辞中的“配主”中的“配”一辞,历来易学家皆按“匹配”之义予以注释,“配主”便 变成了地位相当的对手或伙伴。但实际上,“配”一辞的原义本为“酒色” 之义(见《说文》),由于后人借为“妃”字,“配”一字才失去其本义,变为“匹配”之义。在《周易》《丰》卦中,“配”一辞仍为“酒色”原义。 “主”乃指君主,“配主”乃指贪恋洒色的无道昏君。“遇其配主,虽旬无 咎”,乃指王师在帅师征伐中,遇到了一个荒淫的无道昏君,与这种君主作 战,就是荒废一些时日,也不会有什么灾祸。我们如果用“匹配”来为“配” 一辞下注,这样的解释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周易》。
对《周易》辞语下注释 ,我们仅列举了这几个典型的例子,但足见给《周易》辞语下注释的重要性了。如果注释辞语选择不当,不仅对《周易》研究无益,而且愈注愈荒诞离奇了。
最后一个是,我们在研究《周易》时,首先是解剖,是还原,是还原一 个《周易》的本来面目;是我们如何尽量靠近《周易》,而不是《周易》如何靠近我们。这是研究一切事物最起码的常识,自然也是研究《周易》最起 码的常识,我们切不可违背这一常识。 我想,我们只有这样研究《周易》,才能揭示还原《周易》的本来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