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硬着头皮写出如此不合潮流的文字,是因为被爱因斯坦的科学精神感召。爱因斯坦挑战传统科学大厦的勇气和智慧,长期照耀着科学界,同样,也可以启迪和激励人文学者
一 纪念相对论诞生百年,讨论爱因斯坦的文字多起来。遗憾的是,在茫茫人海中,对伟人偶像式的崇拜,远远超过对他的理解。
关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世人采取高山仰止的态度,假如真想入门,往往痛苦不堪,那样高度抽象而玄妙的思维,折磨起神经来,让你昼夜不得安宁。几年前,我写一篇科学随笔《发现的秘密》,就为此长时间吃睡不香。那种痛苦换来的兴奋,让我突然悟出一个道理,爱因斯坦的发现,所以能超然于前辈科学巨人牛顿他们之上,奥秘在于当大多数科学家沉湎于现象的描述时,爱因斯坦却在寻找现象背后的深层原因。这种超越性正是他的伟大之处。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难以解读他,原因也正是在此:我们的思考能力,很少能脱开文明史的时间和地球圈的空间的限制。
这个命题,一直在我的心底酝酿发酵。我的奇想是,爱因斯坦的思维方式,有没有可能引入科学之外的文化思考?
二
最近,同样因为萨特百年纪念的缘故,文化界对这个伟人也产生了新的浓厚兴趣。上世纪八十年代,处于思想解放运动中的中国文化界,需要新鲜的思想力量,萨特的存在主义,无疑是一股清新的风。他的与马克思主义密切关联的左派知识分子的背景,他对于僵化的前苏联官方意识形态的尖锐批判,可以在中国的各种层面获得欣赏与共鸣。
我看到了对于萨特和他一度的亲密战友加缪之间恩怨的再评析。他们曾经是法国左派知识分子的旗帜,互为犄角,后来也从不同的角度冲撞斯大林体系,但是,他们之间,又深深陷入文化的冲突和论战,终于敌对到互不宽恕,其论战的核心是知识分子对于革命暴力的态度。
加缪认为,不管有多么漂亮的理由,只要生命没有受到真正的威胁,知识分子绝不能赞同暴力,要保护自己干净的手;萨特则觉得那是伪道德,你不赞同正义的暴力,就是支持了黑暗的暴力,你的手还是肮脏的。萨特的名剧《肮脏的手》,便是他们争论的存证。
六十余年之后,重新思考萨特和加缪的论争,依旧充满现实的理由。这一回,美国和英国的领袖选择了萨特,而法国和德国的领袖选择了加缪。本文无意在这个方面展开,表现思想超越时空的意义,恰恰相反,我感到的是伤感与荒谬。法国思想界的两位天才,不惜毁灭彼此的友谊,在激烈的论辩中,把一个简单的命题论述得如此透彻,世界的后来者似乎全然忘却,茫然地重新在迷途上彷徨。于是,我产生了顶尖智慧往往掉入黑洞的感慨,泥牛入海无消息,真个是深不可测!
通过黑洞的名词,我进而想到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于是,尘封已久的奇想,再次开始萌芽。
三
纪念萨特百年的复杂情感,尚在欧洲和太平洋两岸上空弥漫时,另一位德国文化巨人的两百年哀思也开始了。对于席勒的回首,比较低调,文学圈子之外的人们,了解的甚少。让我受到冲击并且浮想联翩的,是席勒前辈一句简捷的责问:“我们至今还是野蛮人,原因是什么?”
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史,特别是近一二百年的辉煌的创造,使我们基本摆脱了自然生存的压力,有人甚至以为,基因密码的破译,将让我们自个来挥动上帝之手。人类的目光,已经向浩瀚的宇宙延伸,计划着去征服别的星球。在这样的时候,重新挖出席勒的责难,产生“我们还是野蛮人吗”的疑惑,似乎挺奇怪,甚至有点儿难堪。
看来,对于文明和野蛮的分野,有讨论的余地。
在席勒生活的年代,欧洲离开残酷的中世纪不久,工业革命刚刚强劲地冲击着人们的思维。作为敏感的知识分子,席勒不可能不看到人类社会走向繁荣的前景。席勒的痛苦,肯定聚焦于这种过程的残忍。繁荣和文明确定地出现在地平线上,通往地平线的宽广的路途,却布满了荒野的沼泽和凶猛的动物。这一点,既为后来一二百年的文学杰作所记录,也为两次世界大战和迄今绵延不绝的各类战争反复证明。歌德席勒们的文化孕育了伟大的德意志民族,却无法阻挡希特勒战车轰隆隆地把德国和世界带往地狱边沿。社会前进的文明与人性滞后的野蛮,形成无法回避的矛盾,甚至可以说,文明的高度,为特定时期野性的爆发提供了更加强大的工具。
这个命题,我无须援用更多的例证。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社会,在天体物理、基因生物、电子网络等等无数领域取得骄傲突破的时刻,自身的麻烦好像正日益增多。一切已经不证自明。
四
人类文化,注定陷于两难的沼泽而无法继续走向阳光灿烂的地平线吗?
爱因斯坦思维的模式为我们打开了心灵的窗户。
相对论挑战人类的常识和智慧,首先是在简单的时间空间观念方面。过去,只有在神话中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时空,比如孙悟空的一筋斗十万八千里,比如“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传说,爱因斯坦却科学地证明,这种改变是可能的,只要你乘坐接近光速的宇宙飞船旅行,回归地球时,欢迎你的,也许是你的孙子、曾孙子。
迄今为止,我们的哲学、文学以至其他各种人文思想,思考和分析问题的起点,基本是有记录可查的几千年历史。这显然是正确的。不过,此刻,也许仅仅是此刻,我们想展开关于人类未来的思考,试图与子孙后代的文化对接,我们能否具备一点爱因斯坦的科学的浪漫?
相对论的支点之一,在于这通俗易懂的“相对”一词:观察世界的角度不同,获得的结果不同。正是由此出发遐想,我产生了若干特殊的思绪。
雄伟的高楼大厦,是人类骄傲的创造。从市民的角度观察,我们体验到楼群的坚实和深不可测,感慨于文明凝聚的无穷能量;从乡村的角度观察,结果则要修正许多;如果观察的角度变化得再大些,从原始丛林的动物的角度来看呢,楼群恐怕仅仅是阻挡它们任意进入的石林;我们还可以大范围继续变换角度,假如我们进入星外轨道,以宇宙的视角观察,啊,结果也许很可怜,那伟岸的城市建筑,犹如孩子们在沙滩上的随意玩耍,风来了,潮来了,它们将被无影无踪地荡平——正像古代许多伟大的城市发生过的种种故事那样!
处于这样不停变幻的多棱镜前,我觉得自己的思想被解放了,可以试着离开文明史的时间和地球圈的空间的限制,自由地来讨论明天。
五
爱因斯坦的理论,并不像我们普通人以为的那么完美,存在无法克服的缺陷。当必须的理论基石难以证明,爱因斯坦只能依赖科学假设,或者说是科学约定。比方说,我们普通人广泛接受并且早认为是世界公理的光速不变,其中就包含无法证明的科学假设。
回到人类命运的思考。航海需要灯塔,那是基本的尺度。有了灯塔,不同的船长,只要是具备相当经验的船长,可以获得大体相近的操作指南。对于人类的未来,我们也需要一座灯塔,或者说,需要一个假设。那是关于我们终极命运的假设。人类社会到底能否不断自我完善?到底是走向光明还是走向毁灭?这个假设,几乎像光速不变一样难以证明。谁也无法预先到达终点。同时,未来是光明的,社会自然潮水般推进,显然就没有终点的概念;至于真个到了全社会灰飞烟灭,又由谁向谁证明呢?
我们的假设,与那些经常发布关于人类和世界“末日”的预言家正好相反。我们认为,人类,作为迄今最高智慧的生命,她所创造的不断进化的文明,能够使我们应对各种挑战,闯过各种风浪,与美丽的地球家园永远相依为命!
这个假设是必要的,它主导着我们下面的推论。
六
在预设了未来的灯塔之后,现在开始进入下列论题:文明史的时间和地球圈的空间,为什么限制了传统的人文思维?
在前面讨论萨特、席勒的纪念时,我们已经涉猎了相关的问题。人类的暴力与野蛮倾向,比较轻易的解释,是远古的动物基因的驱使。不过,我们稍微往下深入一步,就会发现,人类浩如烟海的文献,记录前人行为与思考的典籍,也可能是暴力与野蛮倾向的孳生地。
人文思想,很难摆脱人类生存的基础而独立存在。远古的社会不去说它,有文字记载以来的数千年文明,人类的基本生存始终是个大难题。人类的辛苦劳作,只能使少数人获得温饱,即使有充满人道主义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呐喊,在实际生活中那不过是个美丽的梦,最后能够达到的结果依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从缺少养料的贫乏土地里生长出来的,是同样贫乏而且窘迫的思想。
少数上等人的幸福,依赖于多数下等人的供给,似乎是难以改变的定式,支撑不合理大厦的手段,也就非暴力与野蛮莫属了。统治的高明(或者说聪明)与低劣(或者说愚蠢)的区别,仅仅在于运用暴力的尺度把握得是否得体。用这样简单的说法概括数千年思想者的辛劳,可能无理之极,不过,八九不离十,大体是不离谱的。
此刻,我们想要突破的,正是上述思维定式。
近几十年人类达到的能力,多少提供了未来思维的基础。社会的生产力量正在惊人的积聚。全世界的生产过剩不可逆转地横行天下。只要我们有合情合理的社会结构,多数人,乃至人类整体可以获得温饱,已经不再是人道主义的幻想。于是,智者焦虑的目光,渐渐转向另一个方面,难以回避的新灾难是:强大的生产能力,在日益强化的需求的驱使下,正在破坏性地掠夺地球有限的资源,很多动物被人类灭种式地消化,无数的重型挖掘机器,已经把我们美丽的家园肢解得七零八落。 要害,将不再是必须有十个下等人养活一个上等人,而是地球能否承载我们整体,包括所谓的上等人和下等人!
七
涉及资源的有限,或者说稀缺,市场经济的主流理论,有一个重要的也不断引起非议的经济人假设。稀缺必然导致激烈争夺,进入市场的每个人,全是理性的,其行为的准则是利益的最大化。
不断有人非议这个理论的假设。主要的批评,乃是认为人没有那么不可挽救的自私。其实,这个批评并未用对方向。所谓人追求利益最大化是有前提的,指的是他进入市场的行为,他的其他行为,比如乐善好施之类,是另外范畴的问题。
我对这个理论假设的保留态度,则是在另一个层面。有些经济学家,把这个假设看成是如几何公式一样永远的真理,在我看来,站在今天,把其奉为公理,没有疑义,但是,市场经济并非人类永远的归属,市场经济在焕发强大的生产能力的同时,对稀缺资源的残酷争夺,从而对地球日益破坏的趋势,最后毁坏的是全人类的未来。总有一天,人类因无法忍受而对此集中纠偏,那时肯定发现,其难点恰恰是在全球充分竞争的制度层面。
八
贫瘠的土地生长出来的文化,潜移默化,根本扭曲了人类的生活观念和审美价值。以时尚为名,依赖强大的媒体而风行全球的奢侈文化,是这种扭曲的最新版本。
人,是天然追求快乐的动物。但是,几千年贵族统治平民的形态,造就了一种贵族标准的审美观念,已经超出了快乐的实在需要。我们在《红楼梦》中读到一些离奇的食谱,是贵族们挖空心思的制造,显示身份,能吃平民们吃不了的精细,现在的豪华盛宴,比如几十万元的满汉全席,走的大体也是这一路。同样,合适的时装,是工业与艺术的混血儿,过分夸张做作呢,那就走向了另一面。现在的T形舞台,据说仅仅服装制作,就有花费几千万美金一台的,美女们装在金子壳里走路,艳丽之极,说句挖苦的,顶多也还是学了点几百年前皇宫贵族的皮毛!
可怕的是,这样的追求,并非停留在少数人表演上,它已经像生命力顽强的病毒,深深潜伏在亿万人的心灵之中!
九
我毫无回到禁欲主义的老路去的意思。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对于违背人类天性的禁欲主义,早就嬉笑怒骂,批判得入木三分。我们承认人是天然追求快乐的动物。我们期望发现的新大陆是,在通向未来的漫长之路上,人类如何可靠地实现自己的天性?
以往的历史,多数人是劳作的工具,被剥夺享受快乐的权利,那是违背人性的社会结构。它之所以能够延续数以千年计的时间,仅仅是因为与彼时的生产力水平相对吻合。
地球旋转到二十一世纪,人类掌握的技术,为整个社会打开了崭新的世界,当多数人可以享用物质提供的快乐时,我们尚未来得及好好陶醉,警报已经拉响!即使生产能力无限,物质资源绝对有限,我们只有一个地球可以利用。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于,人口的膨胀,至今没有全球范围地受控,同时,人类生而平等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以往那种依赖战争消灭多余人口(战争狂人们甚至以消灭低等民族为借口)的办法,绝对被唾弃了。
地球人整体,如何在地球容忍的前提下,充分实现自己的追求快乐的天性?已有的历史经验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们还是回到超越历史经验的相对论去,获得灵感和启示。
十
爱因斯坦认识宇宙的理论,有众多违反人类常识的内容。比方说,爱因斯坦在上世纪早期,就神奇推断,宇宙除了具有我们熟悉的物质和能量,还有远远超越已知物质能量的暗能量,听上去活像是封神榜一类的故事。难道冥冥之中,确实有太上老君们存在?
科学家们则认为爱因斯坦并不荒谬。经过长期观察,他们已经确认,在宇宙的总能量里,我们现在所认识所熟悉的一切物质,仅仅占百分之五;另有一类我们还无法认识的物质,对光、电、磁、核通通不起作用,仅仅通过引力场可以知道其存在的物质,因此名实相符地被称为暗物质,它们占的比重高多了,达到宇宙能量的百分之二十五;这还不算稀罕,爱因斯坦最早提出的玄妙的暗能量,匪夷所思,竟然占宇宙能量的百分之七十!
这就是爱因斯坦的神奇和迷人之处。在纪念相对论诞生百年的时候,李政道先生就撰文号召,期望年轻的物理学家们在二十一世纪攻克爱因斯坦留下的挑战,认识所谓的暗物质和暗能量。
我期望由此进入新的讨论范畴。当资源的稀缺越来越成为问题,当物质享受受制于资源只能有限供给,不可能满足成亿增长的地球人追求快乐的天性时,我们是否需要大胆想想:如何开发支撑快乐需求的新能源,社会的暗物质和暗能量是什么呢?
十一
说来好笑,给我启示的,竟然是眼下年轻人时髦的玩意,同时也是家长们害怕的玩意——网络游戏。这玩意很复杂,好坏得失,三言两语说不清,这里不讨论,我提起它,是因为被它激发了灵感。有一次闲聊此话题,一位朋友玩笑地说:“网络游戏,可能是消耗资源最少,但是满足人快乐最多的一样游戏呢!”
细细品味,还真有些道理。人的快感多少,并不与物质供给完全成正比关系。
据说,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们经过仔细调查,认为各地区人群幸福的感觉,与财富的多少没有直接的关联。这样的结论,肯定会引起没完没了的争议。我不想陷入这种争论,只想指出一个多数人感受得到的事实:幸福的感觉,常常也可以来自物质供给之外!
直接依赖物质供给满足人类快乐的途径是一目了然的,传统的美酒、美食,现代的汽车、电器等等全是;部分物质加部分非物质的供给,满足人类追求快乐天性的途径,也是相当广阔的,音乐、文学、美术、戏剧、体育,古已有之,在今日社会日益变幻多端而已,至于网络游戏,则完全是建立在现代技术上的新花样罢了。他们共同的特质,就是相对消耗物质资源较少。套用物理学的说法,尽管没法用光、电、磁、核去测量文学艺术的能量,但是,通过人和人之间的引力场,洋溢着审美兴奋的引力场,我们感觉到它的存在。根据能量守衡的原理,减少了物质的供应,人依然能够欢乐开怀,也许,正可以把这猜测为暗物质的力量在发挥作用。我们把美丽的发散力、体魄的震撼感以至智慧的闪烁点,比喻为暗物质的能量,我想,常人可以理解,并非过分怪异的说法。
十二
现在,继续推论和联想,从宇宙的暗能量到社会的暗能量,我们也有了说法。
暗能量,似乎比暗物质更难以捉摸。后者还有引力场的证明,前者简直如同如来神掌,巨大的能量无踪无影,说不清,道不明。
在人类社会之中,我们同样体验到有一种无法具象、固化的巨大能量,当你被它团团包裹着,你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当突然失去它,你顿时断肠落魄,纵然美酒千杯,难浇此愁!爱情、友情、亲情乃至普遍的人类之爱,既不能用秤秤,也无法用斗量,但是,它们对于人生美满的重要,对于整个社会的健康,对人这个物种的未来,具有的重要作用,是高楼大厦、飞机汽车等等有形之物所难以企及的!对此,人人有体验。
以往的几千年,社会强烈地受困于物质的贫乏,对此认识没有充分地展开,正像在哈勃们诞生之前,物理学家对宇宙的暗能量也停留于模糊的概念。
相对富裕的土地开始生长相对开明的思想。现代文化已经逐渐作出反应,有更多的组织和个人在努力提倡慈善、公益以至对自然环境的守护等种种行为,这些行为给参与者带来的精神满足,也慢慢被社会所公认。与传统文化的区别在于,行动者不仅仅是施舍式的付出,在对他人和环境有益的同时,自己具有成就感和满足感,转化为人生的大快乐,那样的能量,是很难估计大小的。
文章开头,我随手写下的几句话,充分表明,我对社会的日益物质化,对这种趋势的强大,有清醒的认识。极端的批判者说,这是物欲横流的年代。我之所以硬着头皮写出如此不合潮流的文字,是因为被爱因斯坦的科学精神感召。爱因斯坦挑战传统科学大厦的勇气和智慧,长期照耀着科学界,同样,也可以启迪和激励人文学者。
我并无幻想,以为写点文章,就能轻易改变几千年文化的影响。不,我没有做白日梦!社会自有其发展惯性。因此,新文化也必须等待时机,离顽固的老文化有足够的距离,才能更加茁壮地生长。我们应当有那样的耐心和信心。我的文字,仅仅是给社会的灵魂——知识分子中没有在物质重压下丢失思考能力的一部分人阅读的。
我们的文化,需要理智地慢慢地有所改变。
如果社会文化的指向,逐步改变为在物质需求上适度的满足,在较少消耗资源的文化需求上深度满足,同时鼓励把付出作为快乐的源泉,人类非但可以和地球永久地相依为命,同时,二百年前席勒先生所忧虑的人之野蛮,伤害过亿万百姓的以争夺资源为主要出发点的大大小小的战争,或许也自然地消亡了。
首见于《文汇报》2005年11月28日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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